平素年华

平素年华

六局散文2025-12-16 06:41:09
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上,有着这么一座小小古城。它是飞龙腾起的故乡,桑间濮上的乐土,却因了某种原因,发展相对落后了。在那黄河岸边,蜿蜒着巨龙般的黄河大堤,这却是乡里的至高地了。辽阔的平原上,上百公里也不见
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上,有着这么一座小小古城。它是飞龙腾起的故乡,桑间濮上的乐土,却因了某种原因,发展相对落后了。
在那黄河岸边,蜿蜒着巨龙般的黄河大堤,这却是乡里的至高地了。辽阔的平原上,上百公里也不见什么起伏,真是好而不好的地方。世代以土地为生的人们,愚昧而善良。九十年代的人尚对去县城充满向往,也从未见过火车,即使见了汽车也还会驻足观望,可见其无知与封闭的程度了。
一九八八年冬日的一天,旧历的龙年。那年天气很冷,水面结了厚厚的冰,几乎可以任意在冰上玩耍行走了。一日过午,在某一户家中,忽然传来一阵哭声,标志了一个生命的诞生。那时人们照例是很迷信的,在龙年末尾出生的人北称做龙尾巴,况且在极冷天气中,神龙也卧在冰上僵了。孩子的父亲受了这样影响,把孩子取名叫破冰,可见意思了。
破冰到一岁半尚不会走路,话却咿咿呀呀地会了,而邻居家同日生的孩子八个月即会走路,这当然是一件耻辱,谁愿承认自己笨呢?那是在姥姥家时,破冰意外发现一件木头做的手推车,高兴的玩了起来,谁知竟从此学会走路,这也是一件奇事。一时成了佳话,所有人效仿了。另一件,破冰小时是很不讨人欢喜的,这倒不是因为淘气,只是很爱哭,这倒是比淘气更无奈的事。他几乎整天都在哭,吃东西时,不吃东西时,却又不似别的那样大哭,整天都是哼哼唧唧的,却反更讨人厌烦。爱哭的毛病是直到初中才渐渐改了,可怜父母操了多少心。
三岁那年随父亲坐了自行车赶集,这在他可是件大事。一路上像只小鸟一样。到得一个地方,却忽而兴奋起来。原来路边草地上集了很多羊在吃草,便缠着要牵一只家去。原来以往父亲每次从集上回来,总给他带一种小干果,圆圆的,有些黑。他很喜欢吃这个。便问父亲那是什么东西,父亲告诉他那叫羊屎蛋,这当然是玩笑话,而他却很认真地相信了,由此可见大人是万不可骗小孩子的。所以在路上遇了羊群,非要带一只不可,父亲是哭笑不得了。
五岁时哥哥也才上一年级,一次上学是为了抄近路,或是为了玩耍吧,在沿冰时掉了下去。当时天气还是很冷,幸亏邻居发现,救了上来。到家脱了衣服光着屁股在奶奶家灶间烤火,样子很可怜,也很滑稽。破冰在院中蹲了,看着哥哥那几本书可怜地在绳上晾着,还有哥哥通红的屁股蛋儿,咧了嘴笑。那是他却不曾想到,这是不是和他的名字有甚关系呢?
七岁时上一年级,意外地做了班长,成了孩子头,威风凛凛地到处乱窜。恰逢学校改建,租了附近民房,权作教室。这下可苦了他。下课后老师不再出去,只是在教室前面坐了,以往他是在老师喊上课之后,才带了全班向老师问好的。偏生这天老师像是故意与他较真,一连喊了几个“上课!”他也就领喊了几遍“老师好!”这一时成了笑话。
这年春节,他终于得到了第一张奖状,却被嬉闹的二班长撕坏了,裂了个大口子,他委屈得直哭,后来还是邻居姐姐用胶布沾了才罢。十几年后,当那位昔日的二班长重提此事时,竟成了美好回忆了。
做过一年班长,也背诵了一条顺口溜:
大班长,脸皮厚,机关枪,打不透;
二班长,脸皮薄,机关枪,打不着。
听的实在太多,几乎倒背如流了。不知哪年从胡同奶奶那听了一首儿歌,唱的是:
板凳板凳摞摞,里面坐了个大哥
大哥出来作揖,里头坐个小妮
小妮出来磕头,里头坐个小猴……
可惜年代太久,竟有些记不清了。
八岁那年天气实在太热,村外的小河一时成了猴崽子们的乐土,整天在里面扑腾个不住,破冰当然也在其中了,然而技术又极臭。有一次和几个伙伴一起去河里扑腾了半天,不觉早已上课了。等他们急匆匆回到学校时,校长早已在恭候大驾了。几个孩子一下便知完了,怯怯地随校长到了办公室,被命令着脱了裤子,撅了站在墙角。校长不知哪来一根柳条,狠命地抽。可怜小屁股打得一道道紫红,却仍不改,几天后依旧去河中破水了。有一次去河中玩耍时,几个伙伴又商量着偷些瓜来吃。原来这河两岸有许多瓜田,以往伙伴们也常来偷,有此提议正常不过。于是几个泥猴儿一哄而上,不一时便抱了许多战利品回来,他却稀里胡涂抱个南瓜出来了,同伴们都笑他,而在他反而觉得自豪了。
大约十岁那年,听说村后窑地弃了个死婴,样子很可怕,同学们好多去看了,都这样说。他只是不信。其实他是很胆小的,小时从不敢一个人睡,睡觉时从来是亮着灯的,也从不敢走夜路,这次听了,却像是要故意证明自己似的,放学后跟了几个伙伴一块去了。那婴儿只用一张麻片盖了,露出小小屁股,却又从中窜出几只老鼠,探头探脑地看。他吓坏了,拔腿就跑,很是害怕,这长久成了他的梦魇。直到十几年后,尚不敢自那条路经过,小小心灵中的阴影怕是一辈子不会消除了。
家住黄河岸边的他,却自小未见过黄河。不记得是那年,随奶奶走亲戚,登上了黄河大桥,那可真高,甚至他不敢下来,蹲在那里一步步挪下来,只觉得人是太伟大了。还有一次,黄河发了水,他坐在堤上,看那滩区的汪洋,远远有几只水鸟在飞,或是落在近岸的草垛上,呜呜地叫。水面很多脏东西,还有一只死了的鸡漂在水上,和一些木头草屑。近岸堤脚好多蚂蚁在涌动,看得人心烦。在他这一切是那么新奇,竟可作为一种壮举了。
最记得那一次正是过年时候,村中街上搭了一种很奇怪的秋千,一根柱子立在中间,把人绑在上面,绕了柱子转动。当时只觉得有趣,连坐了几回,头很晕,到家就上了床,谁知一连躺了三天,也未吃什么东西,这下可吓坏了母亲。后来有人说,怕是坐秋千时把魂吓跑了,要知道小孩子是很容易失魂的。后来母亲就到村中一老人家,请老人把魂叫回来,果然还就好了,老师教导我们不要迷信,但这件事破冰是怎么搞不明白了。
一句话,他有一个清苦而快乐,惊奇而有趣的童年。
十二岁,麦收时候参加乡里一所私立中学的入学考试,骑车去时,觉得好远。后来才知道,那只不过离家几里路而已,但于那时的破冰,却是早超出自己的想象了。长到十几岁,也从未长久离家,即便很近。说是长久,也不过一个星期罢了,那却又何止千万年。于是在第一个学期,他站在二楼的过道,扶着栏杆,不知哭了几次。现在想来,那时真是有点可笑。总记得七岁那年,他到了上学的年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