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的小酒杯
夜深了,我又失眠了。我翻起了父亲的照片,在许许多多的照片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映入眼帘,那是父亲和家人在家举杯喝酒的刹那间,我看到父亲手里的酒杯是和别人的不同,仔细看竟是一个大一些的白色药瓶盖。这个另类的
夜深了,我又失眠了。我翻起了父亲的照片,在许许多多的照片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映入眼帘,那是父亲和家人在家举杯喝酒的刹那间,我看到父亲手里的酒杯是和别人的不同,仔细看竟是一个大一些的白色药瓶盖。这个另类的小酒杯好像里面已斟满酒,飘着带有酒精的香气,把我拉到带有父亲的记忆里……我还小的时候,我看到每天晚上下班回家的父亲提着一小包腊肠,他欢天喜地的递到母亲跟前,母亲撇了一眼,依然忙着手里的活。父亲却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真新鲜的腊肠呀,你和孩子们都一定喜欢吃!”
看到父亲那天真的眼神,是很温暖的。我和妹妹围坐着古老的退了漆的木桌,眼巴巴等着美味的烂肠,父亲端来他自己动手切好的眼红馋人的腊肠,我的筷子仿佛长了腿。可是父亲的筷子一直没有光顾盛满腊肠的盘子,现在想父亲肯定是舍不得的!父亲是个很普通工人,是个干苦力的拉煤工,八十年初,对于一个普通工人家能隔三差五的吃上腊肠也算是神仙日子了。父亲面对着腊肠总是有种望梅解渴的来头,他手里端着盛满最低廉的酒,其中那个酒杯还是我有一次生病用过的咳嗽糖浆的药瓶盖,父亲洋洋自得的端着他自以为豪的“小发明”的“酒杯”,看着我和妹妹抢夺腊肠的战争,脸上露出惬意的笑。
一次我生病了,母亲还没有回家,父亲摸着我吃了退烧药还能烫手的额头,突然他转到厨房,端来那个小酒杯,里面还是装满酒,用粗糙而又带点糙的手沾去酒,擦拭我的额头,包括我的胳膊和脚丫,我看到父亲笨拙的一次又一次小心的端着酒杯给我擦拭身子退烧,说来也怪,我的皮肤接触酒精的部位很快就变凉了,他用拉人的手抚摸我慢慢退去高温的额头,一股暖流有向袭来……
父亲的一生的一半时间都是伴着这个酒杯过的。母亲很久不回家了,一次母亲来看我和妹妹时,站在母亲旁边的男人很讨好的问我的名字。我感觉他和母亲的不一般,我向来是很倔的,我低着头不回答。现在想起来我都没有后悔我那时的表现,但是母亲为次对我很是厌恶,也因此和父亲离婚后没有叫我去参加婚礼。
慢慢的我也长大了,我每次回家都要给爸爸倒一杯酒,因为我知道爸爸每天都要喝一点酒,其实父亲在离婚后的酒量越来也大了,但是他从来没喝醉过。我知道父亲的心里一直惦记着母亲,我试图要他再一次开始新的生活,他总是摇头说:“我都这个岁数了,只要你和妹妹好就是最好的了,我有那多余的钱还不如给我两个女儿买腊肠吃呢。”是的,也许在别人眼里父亲是个太吝啬的男人了,为了腊肠而舍不得娶老婆,但在我和妹妹的眼里他的“吝啬”是有些让我鼻子酸酸的。
我上班后发的第一次工资就是要给父亲买个水晶酒杯!我逛了最高档的商场,买了一套水晶酒杯,这套酒杯足足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但是我没有心疼。我在路上小心捧着这套晶莹剔透的酒杯,想象着父亲那灰暗的药瓶盖“酒杯”,想起来都想把它扔掉,换上这套水晶酒杯。
到家了,我把父亲的酒杯毫不客气的仍到了垃圾桶。晚饭时,父亲找他的那个酒杯,我立马拿出了我的礼物,我拆开精美的盒子,马上水晶酒杯放着闪耀的光彩,“爸,我送你的!”
看着这套大中小号的水晶酒杯,父亲发了一下呆,然后责怪的问我:“花了不少钱吧?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乱花钱?将来你还要结婚呢,花钱的时候多了。”
“我结婚一分都不花!”我失望的说,本来幻想的父亲的惊喜现在反倒成了责怪。
终于在我的坚持下,父亲留下这套新酒杯,但他还是机敏的在垃圾桶里捡回了他的那个酒杯,他在水管前擦洗着,嘴里嘟囔着:“看看,这不也可以喝酒吗。”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知道父亲看着这个酒杯,也许就看到了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了。
我知道父亲经常试探的打听母亲的生活,他小心的向我问母亲现在的丈夫,我说很好,母亲也胖了,还有了弟弟。父亲听到这里,低着头吗,像刚挨完训的小孩儿,低着头又端起他的酒杯喝起酒来。
时光如梭,我在结婚那天看到我的新房里放着我给父亲买的那套水晶酒杯,我立刻怔了一下,我给父亲打过去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你们新房里也没啥摆设,我也没用过这套酒杯,就先寄存在你那里吧!”听完父亲的简短的话,我眼睛湿润了。
我多次想接父亲和我一块住,可是父亲坚持说他身体很好,没次去看父亲,父亲总和我的老公喝酒,我看到他自己端得酒杯就是那个旧的不成样的“酒杯”。后来老公回家开玩笑的说老岳父很奇怪,怎么不舍得买个新酒杯,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啊,老公他知道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却不知道父亲的心,父亲的心一直幻想着他和母亲在一起的最美好的时候……
我的记忆忽然中断,我穿上衣服突然想马上去看看父亲,惊动了在身边熟睡的老公,他揉着双眼拦住我说,都凌晨二点了,明天陪我一起去父亲那。我听从了老公的主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梦里我梦见父亲那慈爱的笑容在迎接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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