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条未成年的狗

我和一条未成年的狗

鼓韛小说2025-10-14 00:53:34
这个故事只讲给大眼怪听。因为那个时候,谁也不原意听我讲故事,只有大眼怪。她也不在乎我语无伦次腔调不一,时而傻笑时而缄默。即使当时她也没听进去呢,然而她给了我时间。她那时的表情,和她后来问我叶子为什么动
这个故事只讲给大眼怪听。因为那个时候,谁也不原意听我讲故事,只有大眼怪。她也不在乎我语无伦次腔调不一,时而傻笑时而缄默。即使当时她也没听进去呢,然而她给了我时间。她那时的表情,和她后来问我叶子为什么动时一样。
小宇是我,我是小宇。
小的时候,我和我家的狗是没有区别的。因为我和它一样没有开门的钥匙,妈妈说我还太小。所以现在,我记得很多个在家门口瑟瑟发抖的傍晚,只不过那些情景至今都已叠在一起,扯也扯不开了。有无钥匙成了我那时辨别是否长大了的唯一标准。
后来我发现了奶奶种花的镰刀。薄薄的刀刃,刚好可以插进门缝,往右一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这以后,我看那条狗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它无非是一条未成年的狗。当时,对于门推开时吱呀的声音,我很是好奇。一次坐在爸爸自行车横挡上,我也听到了那样吱吱的声音。我问了爸爸为什么自行车和家里的门一样会叫。爸爸说里面钻了老鼠。我信以为真,耗了几个下午窥伺老鼠,却是徒然。爸爸的话用另一种说法是世界到处都是隐喻。就像到处都暗藏杀机。
即使是这么牵强的开头,大眼怪也不会说什么。她或许会笑着说,你那么小就表现出偷盗的天赋啦。
我说,你别打岔,故事才刚刚开始。
傍晚,太阳低低的,像挂在枝头的,两里外的山头经常传出婴孩的哭声。山头上凸起的小坟像个肉瘤。外公说,不可看,不可看。我说为什么不可看呀。他驼着背,双手反扣背后,没有说话。外公已经老得记不得一些事情。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在努力回忆,可昨天的事他都记不得,何况遥远的过去呢。每次去看他,他都狡狤地问些问题,以确定我到底是他那个孩子的女儿。知道个中的缘由,我总是先也告诉我是谁,然后他就笑了,脸上像开了朵花。
两里外山上婴孩的哭声让我难以入睡,晚上又听得特别真切。就像猫在我耳边嗥春。我用手捂着耳朵,靠着月光看着趴在玻璃窗上的壁虎,战战兢兢地睡去了。我手腕上的红线也缠得我很难受。在静谧的夜晚,总能特别敏感的感受到外物与肌肤的触碰,即使是风掠过呢。
大眼怪这时肯定挽紧了我的胳膊,可她也知道我讨厌别人挨着我。于是,她打了个寒噤,又放开了手。
我说,其实哪有那么可怕,说了只是故事嘛。
不过伪造一个婴孩的哭声,绝对事出有因。那坟也确实是存在的,就在通往小学的那条路上。像这样的野坟总能惹来无端的猜测。我童年的一个伙伴说他经常去盗墓,钻地道。老是拎出一些发霉的衣物,却没见他掘到首饰之类的。我们问他,你有看到过白骨吗?他说有。我现在知道了,其实他没有,那些破衣服不过是从垃圾堆里拎来的。我问妈妈,那座坟到底是谁的。她告诉我,以前村里有个男人娶过一个智障的江西女子。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却被那个智障的女子不小心活活闷死。后来那个女子被父母接回,那个男人因为偷牛坐牢了。从此那座坟成了孤坟,连洞口都未被填上的孤坟。谁敢朝黑黝黝的里面看呢。我不敢,他们也都不敢。
大眼怪也许会说,那个孩子真可怜呐。
我说,是啊。他会想到杀机会蕴藏在他的母亲那里吗。
钥匙是唯一的线索。从此,我再也不怕被妈妈锁在门外了,对姐姐的钥匙也不感到惊羡不感到有趣了。因为我有了一把更为强大的钥匙——奶奶的镰刀。进入房间之后,我四肢伸展的睡在床上,然后做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些梦都很难被铭记,就像在河里投进了石头,河面恢复平静之后,一切照旧。只是水位确实是升高了,心灵也确实多了一场经历。我幻想自己住在木头结构的房子里,地板被蛀虫蛀出很大的口子,我从各个角度透过口子观察楼下。那口子剪辑了很多个画面,比如奶奶床头柜上的《山海经》,比如姐姐扔在地上的羽毛球拍。那么多个比如组成了我的另一个世界,一个无法融入现实的世界。梦想从来容不得现实。
大眼怪咯咯的笑出声,原来你小时候那么有意思啊。
我说,你没有吧。那些快乐你可无法完全体会。
后来我的行为被妈妈知道了,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他们换掉了锁。我明明看到了狗脸上掠过的微笑,两边的胡须还微微的抖动。此后,我和它一样又陷入被动了。再后来,我和它成了很好的哥们。我说,你也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于是我把做白日梦的时间都献给了它,和它一起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它连看到田埂上的青蛙都要驻足,凑着头皮去嗅嗅,我真看不起它。村子周围的田埂上池塘边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深深浅浅,大小不一。它一对拉在路边的屎觊觎,我就扇它两巴掌。它要是一露不爽的表情,我就说,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没生呢。然后我笑得很大声,它也笑了,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
我停顿了。大眼怪问我,那后来呢?那条狗还在吗?
我说,那时我小学一年级,十几年了,要在也得老年痴呆了。
狗是我那时唯一的财产,唯一值得我在玩伴中吹嘘的东西。在我的脑海里,它永远是条未成年的狗,因为直到它死去,妈妈也没给它配钥匙。而我,在五年级的时候获得了一把大门钥匙。算一算,它死去那年是七岁。我想它的品质和阿基琉斯是一样的,但它被刺杀致死的几率大多了。那次,我牵着它走上了两里外的小山。站在坟冢的前面,往里张望。头顶的乌鸦也没能引起我的注意。它温柔的撕咬我的裤腿。当我把头越探越里头的时候,它施加在牙齿上的力量也越大。直到我的裤腿上出现了两个很深的牙印。后来他呜呜的叫出了声,一脸痛苦。我回头扇了它两巴掌。我承认,这两巴掌让我后来的某段日子里很难受,很懊悔。什么也没张望到,或许尸体早就被野狗拖走了呢。我悻悻地牵着它回家了。这一路上它走的特别缓慢,用去比平时两倍还多的时间。快到家的时候,我发现它脖子上肿起来,肿了一大圈。到了家门口,它便趴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我摇晃着它的脑袋,没有任何反应。妈妈说,它中了蛇毒。它死得可真爽快,可我就不爽了。我把它拎起来,它倒下去。再拎起来,再倒下去。我摆好它的四条腿,它的头却是耷拉的,鼻子甚至触到了地面。它在我面前有什么抬不起头的呢。我阻止爸爸把它去丢掉,我把它抱进了狗窝,打算让它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明天它或许就醒了呢。那时,我还真期盼会有死去婴孩的哭声,有魂灵有鬼神,复活也许就可能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所以幻想鬼神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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