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葬颜井
那一口井那一日,他走了,苏瑜记得铁蹄是踏着雪白的梨花奔向远方,苏瑜记得,他说过必定会回来,在下一个梨花飘零的季节,那一个无人知花香的季节。轻放下手中的刺绣,雨落石桥,落雨仿若苏瑜一样有着浅薄的忧伤,而
那一口井那一日,他走了,苏瑜记得铁蹄是踏着雪白的梨花奔向远方,苏瑜记得,他说过必定会回来,在下一个梨花飘零的季节,那一个无人知花香的季节。
轻放下手中的刺绣,雨落石桥,落雨仿若苏瑜一样有着浅薄的忧伤,而为何却会落在深凉的石桥之上,连她自己也不知。
绢帛刺雨,似乎难以将雨绣实,而苏瑜却能将江南那种细描的雨绣得仿若染上雨雾,恍然朦胧地只能看见雨中人影,那人影自然是他,那季节自然是秋。
匈奴贫瘠,竟又侵我大汉,如不除之,我等儿郎有何颜面坐享安乐?苏瑜记得,当初他是何等义愤,而她自己又是如何害怕,怕会有一日,长啸的铁骑之上坐着的是她心爱的男子,会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
夫人,快夜了,老夫人唤您去用膳。丫头凝儿见她停手,轻声说道,终是将某人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瑜轻应了一声,将桌上针线细细收入木盒之中,冰冷的手指抚平每一处褶皱,就连这绣盒的红木都已被她摩挲地暗红圆润,仿佛沾染上了一层琥珀色的思念,是她的。
自他离去,每一月苏瑜都会绣一条薄娟,算起来似乎也有十月了,而绣盒之中的刺绣却仅有九条,她找了许久,问了凝儿,却始终寻不到,就像他离开之后忘了岁月的日子,似乎也有着一段莫名的断缺,念不到记不得。
为何这绣盒中总是少一条刺绣呢,真是奇怪。苏瑜似乎是自言自语,恬静的双眼带着浅淡的疑惑,起身缓缓将绣盒放在枕旁,身后的凝儿挑灯的右手却是莫名地一抖,摇晃的灯火就似是某人晃动的情绪,将墙上苏瑜的影子扯得模糊而诡异。
凝儿引着灯笼随苏瑜向客堂走去,两人都各自沉默,青石路上有些近晚的霜气,深冬凉静,深旷的大院中就只有两人细碎的步声,缓缓回鸣。苏瑜也不明白,为何这个原本调皮的丫头近几月却突地沉默起来,连同这个深宅大院一样,似乎越渐地沉默起来。
还有两月了吧,相公就该回来了。苏瑜轻声说道,她原本轻柔细淡的语音竟也有浅浅的回音。
凝儿似乎有突然的晃神,在湿润的石道上一滑,引着手中灯笼相一旁倒去。一只白净的手将她扶住,苏瑜的目光中弥漫疑惑,掩藏着深处的一片悲伤,看着有些失态的凝儿,晃动的灯笼让两人的影子在路旁枯草中摇曳着。
对不起夫人,天凉了,这路有些湿滑,公子是快要回来。凝儿有些局促地说着,脚下的步子却是一刻未停,散落的几缕发丝不经意间遮住她的眼。
苏瑜轻抚过鬓角,看着凝儿的背影浅浅一笑,没有相公在,怎么连这丫头也开始有些恍然了。
大堂之内。
老爷,夫人。苏瑜恭敬地行礼,在二老淡淡的点头之后入座,灯火中三人的沉默缓缓发酵,只有竹筷偶尔碰过碗沿的轻响。深漠的大院,让苏瑜的心也越渐地深漠起来,她唯有等,等着某人的归来能带来暖暖的初春。
老爷,相公快要回来了吧。苏瑜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却没想引来了满堂的沉默。
我如何知道,边疆之事我等文臣怎好过问。那位身居朝廷要位的老爷放下手中竹筷,略有些莫名的阴沉,言罢起身,竟就这样转身离去。直到满桌散尽,苏瑜也不明白为何。
娘子,明年初春,我必定归来。当初离去的他是如此意气风发,给她留下的,只有一个唯有等待的承诺。
烛火拉扯苏瑜的回忆,看似温暖的昏黄光亮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在肌肤上染上的色彩如此安然。
夫人,已经夜了,您还不就寝吗?凝儿关上边窗,溢进的余风让她娇弱的身体一颤。
有些混乱的思绪却让苏瑜缓缓起身,似乎想要逃出这个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牢笼:“我想出去走走。”
可......凝儿的话音方才响起,厢房的门便已经被苏瑜推开,这个轻薄得仿若易碎的女子就那样踏了出去,似乎没有一丝畏惧,融入黑暗。
深冬的风,寂凉安静,却带走了温度。身后碎光引着苏瑜,让她不愿回头。
瑜儿,这里以后就我们的家了,只有我们俩。当初便是在身后的房间里,他揭开苏瑜的盖头,一脸坏笑的坏话。那日的烛光灼热着暧昧,有一种红晕的羞怯,却没想到,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烛光,竟是如此冰冷,让她忍不住逃了。
一声轻叹,脚步回响,在这很是寂寥的院子里,就算再是轻柔也有阵阵回音,和苏瑜的心跳有莫名的契合。又一阵风绕过指间,丝丝凉意终是让她抬起双眼,徘徘徊徊地落在左边一扇被锁住的木门之上。
那是一个流水阑珊的花园,那里有许多草木都是他和她一起种下,那所水中小谢有一盏许久没有点亮的纸灯。不知何时,却被封上。
身后脚步纷乱,伴随着摇晃的灯光,凝儿引着灯笼追到苏瑜的身后:“夫人,您怎么能一人出来呢,凉了身子怎么办呢。”
苏瑜仿佛是没有听到,缓缓指向那扇木门,声音似是有些冻僵的缓慢:“为何这门被封上了呢,封上了,院子里的花草怎么办?”
凝儿连忙握住苏瑜的手指,竟是比苏瑜更加冰凉的手指,嘴角拉扯出勉强的微笑:“夫人,您忘了吗,几月前有一个家丁打理院子时不慎被毒蛇咬了,老爷怕您也会遇到蛇虫,索性就把院子封了起来,说是……说是等公子回来了再打开。”
蛇虫吗,冬季也该歇着了,怎么……苏瑜的目光透过窗户在院子里绕着,绕着,却莫名地停在了一口井上,一口不知何时被巨石封住的井,就如同不知何时被封住的这个院子一般,对苏瑜有隐晦的刺痛。
那一口井?苏瑜突然念叨起来,让凝儿不觉打了个寒颤,竟是拉着苏瑜转身向厢房走去,似乎是要逃离这个地方。
那一口井?即便是逃离了,即便是一口看上去很是普通的井,却一直牵扯着苏瑜的思绪,让她也和这个锁住青春的大宅一样沉默下来,剩下的,只有一些些一段段破破碎碎的影子,仿佛游动在苏瑜的脑中。
绢帛上的骏马
夫人,您的针线可是老婆子见过最好的了。府外特地送线的婆子有些献媚地欣赏那幅雨落石桥。苏瑜轻浅一笑,细细挑着丝线,便是细柔的丝线一直伴着她,绣着绣着,或许有一日,他就回来了,至少苏瑜是如此想着,盼着。
外面可有什么边关的消息吗?挑罢针线,苏瑜叫下准备离开的婆子问着,这是她难得能见外人,难得能见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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