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晚安

十八岁,晚安

览政散文2025-09-10 10:07:02
当我在深夜里听着曾轶可一如既往不成调调的《forever21》,天津的第一场雪正在无声无息地凋零,放佛来不及盛开却又匆匆谢幕,破碎的华丽就像被活生生撕裂的悲剧。我躺在床上,看尘屑从脏乎乎的灯管上掉下来

当我在深夜里听着曾轶可一如既往不成调调的《forever21》,天津的第一场雪正在无声无息地凋零,放佛来不及盛开却又匆匆谢幕,破碎的华丽就像被活生生撕裂的悲剧。我躺在床上,看尘屑从脏乎乎的灯管上掉下来,在白得刺眼的灯光下飞舞,慌忙又迷乱,放佛来不及准备就已经坠落,就像我即将逝去的十八岁,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它就要安静地逝去,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生命中了。
这一刻,就是永别。
2013年的这个冬天,灰暗阴沉的天空,层层叠嶂密不透光的浓云,光秃秃直指高空想要戳破浓云的树枝,泼墨般的深夜,周围强作欢颜的倦怠笑容,还有沉寂的心,都让我在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里冷得彻骨。一天又一天,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我的记忆开始凌乱,我所看过的风景,那些被古老的风吹得很旧很旧的回忆,我将亲手埋葬,亲手给它们竖一个漂亮的墓碑。
去年第一次站在天津站,来来往往鸣笛不断的车流,神色匆匆脚步更匆匆的人群,还有不同于家乡蓝天白云的黑压压的暗云,压抑而且紧张。污浊的空气,汽车不吝排出的尾气味,随处垃圾散发出来的腐臭,让我蹲在路边呕吐不止。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面容憔悴,神色倦怠,但是脚下生风,一步接着一步,不管是男式皮鞋,还是女士高跟鞋,或者各种运动鞋,脏乎乎的胶鞋,甚至布鞋,都好像踩着急奏的鼓点,一个个努力奔赴。我不喜欢很多人,更不喜欢很多人同时说话,但是天津站就像一个垃圾桶,你哭或者笑,它都能装里头。我头很疼,就像有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刺进太阳穴,挑拨着神经,很烦。
我哥来天津站接我,他说,你看,大城市就是这样子的,坏境质量差,不如农村,但是很多人都希望在这里生活。我心里突然“哗啦”一声好像扯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我不知道又丢失了什么,巨大的空落感就像潮水一样袭来,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大学生活没我幻想的那么美好,上不完的公选课,听不完的讲座,和高中无异的住宿生活。我曾经以为上大学的目的是学习对未来有用的知识,但是静告诉我,上大学是为了拿到毕业证,找个好工作。她给我说的时候,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她学习成绩优秀,深得各科老师喜爱,而我,每天听课的时候思想老会跑得找不着方向。
国庆的时候,小猴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她想回家。
小猴是我的高中挚友,我们曾经一起做枯燥的习题,一起埋怨老师,一起找理由逃课,形影不离,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一直做对方的影子,可是填志愿的时候我填了天津,她填了沈阳。
她说她很茫然,每天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是时间依然不够,她说她想念高三的生活,忙碌而充实。“真的,我们都是一个个被人牵着线的布偶,四肢僵硬,表情麻木,心已死。”她最后这样说。
挂断电话后,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就像身子陷落在黑压压一望无际的海水里,四周黑水不断涌来,一直蔓延想要淹没头部,脖子被海水挤压,紧抿的嘴唇还是不禁吞入大口大口的冰凉海水,肺部像是被冷冻一般。越来越紧的呼吸,越来越急的黑水,陷不下去又拔不出来的身子,绝望的窒息感。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是我唯一的出口。我依旧在下了课之后挤地铁去做兼职,看到地铁上那些人历经沧桑的面孔,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表情。拥挤的地铁里总是弥漫着一股人的气息,可是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无论是平常多么叽叽喳喳的女学生,或者爱聊闲话的中年妇女,她们都一动不动,用僵硬的面部对着地铁车窗,外面一片漆黑。也许只有封闭的地铁空间才能释放所有人不满与压抑的情绪,在这片空间内,不需要伪善,不需要陪笑,不需要虚荣,不需要做作,人们各自摘下自己的面具,安详地坐在地铁内,可是他们不知道,面具下真正的自己,早已经没有表情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的大学生活,夜晚不眠,可是白天头脑始终处于一片混沌,浑浑噩噩,没有方向。大到每日出行,小到一日三餐,如此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地循环。
我想起蒙克《呐喊》里那个拼命用手捂住耳朵的人,感到绝望。
每次难过的时候,我都会跑到校门外的天桥上边,绵延到天空深处的公路,底下奔驰而过的车流,一声又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像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杀,惨烈但是很痛快。公交站台上那些一脸倦容的人们,焦急地等待自己要乘坐的车辆。还有街边小吃摊,那些面孔黝黑,手掌皲裂的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对顾客一脸陪笑,笑容尴尬而又牵强。
我站在天桥上面,恍惚中以为自己就是上帝,主宰天下每个人的命运,神圣不可侵犯。又仿佛觉得自己应该跳下去,以这种华丽的自杀来结束这段维持十八年的生命,当暗红的鲜血奔流在黑色的公路上,我想那时,我真的就没有任何烦恼和顾虑了。
我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也希望我的生活能更好一点,更如我愿一点,可是“希望”这两字所要承载的东西太多,也太重,无处寄托。希望,多么苍白无力的一个词。
深夜最能让人产生忧愁情绪,也是我大脑极度不稳定时期,心情一再跳跃最后跌落原地。我坐在电脑前安静地敲那些琐碎的文字,记录我最深处柔软的感伤,一直写一直写,写到停不下来,键盘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在深夜空旷安静的寝室里回荡。可是最终还是要停下来,因为宿舍会很准时地断电,我的笔记本维持不了三个小时就会挂掉,我默默地关机,收拾,然后躺在床上。
第二天室友对我说,你晚上跟谁聊那么起劲?我说跟我自己,然后她说,那就小点声,别打扰我睡觉。我说好的。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但是我没有爆发也没有灭亡,一直在这样一个足够安静的状态下过自己的生活,不聒噪,不反抗。
小猴第二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入冬了,天津的天气干燥而寒冷。她说沈阳下了很漂亮的雪,就跟老家一样的那种银白,很久都不会融化。她用很夸张的语调给我描述那个遥远的城市,如何银装素裹,如何不妖不饶。我心里的坚硬突然就化成了一汪涌动的湖水,涟漪阵阵。
她问我天津下雪没,我说没有,她沉默片刻,对我说,咱们老家也下雪了。我难过地挂断电话,面无表情。
人们都传言2012年是世界末日,但是真正的那一天却很平静,人们的各种可怕预想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一件标志性的事情也没有,我很失望,就像你的脸紧贴着没有边际的海水,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