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鱼
木鱼是我为那个被称之为我父亲的男人取的名字,我从没叫过他“爸”,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爸爸是什么东西,那于我只是一个称谓,渺茫而且陌生。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问木鱼,我是从哪来的,你又是从哪来的?木鱼对我的来
木鱼是我为那个被称之为我父亲的男人取的名字,我从没叫过他“爸”,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爸爸是什么东西,那于我只是一个称谓,渺茫而且陌生。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问木鱼,我是从哪来的,你又是从哪来的?木鱼对我的来历有过N种解释,他说我是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过些日子又说我是他从路边捡来的。到最后被我问烦了,斩钉截铁地说,闭嘴,你要是再问我,就是怀疑我的智商!
智商是什么东东?
晕,木鱼第N次与地板亲密接触。
上幼儿园后我发现一个规律,就是每一个小朋友都有妈妈。木鱼来接我的时候,我问他,木鱼你老婆在哪?木鱼休克N秒,然后说,你妈离家出走了。我说,木鱼,你不要难过,她不要我们,咱不稀罕,以后我当你妈好了。木鱼笑了说,你要当我奶妈啊。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来上学时,他们的妈妈总要亲亲他们才走,我就扯着木鱼说,木鱼,把脸凑下来。我花了别的妈妈亲小朋友的两倍时间在木鱼的脸上。我说,木鱼,妈走了,要乖乖的喔,木鱼低头无语。
木鱼石一个超级球迷,大大小小每场比赛都不会错过,有时三更半夜还把我从被窝里扯出来,强行命令我为他喜欢的球队呐喊助威,我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木鱼就拿一个扩音喇叭在我耳边大吵大闹,还威胁我说要使用暴力了。我睡眼朦胧的说,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啊?说完蒙上被子继续睡觉。木鱼气极,举起喇叭又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我赶紧从厚重的被子里幽怨地伸出一双手,非常挫败地叫着加油加油!
我们就这样疯到天空露出鱼肚皮,太阳出来了。阳光斜斜地射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我说,木鱼,你要这么过一辈子么?你为什么不再找个女人?木鱼的笑容里有一朵抹不开的寂寞,却依然调侃着说,我要是找到了,你不就失去半个我了,我怕你想不开啊。我随手抓起遥控器就砸过去,木鱼不幸中招,捂着脑袋乱嚎,你丫没人性啊,还好是遥控器,要是扔个铁锤过来,那还得了。
11月11日,是我和木鱼一年中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因为今天是光棍节,是属于我们一个老光棍和一个小光棍的节日。木鱼常说,自由至上,人要是没了自由就跟死了没两样了,就像苍蝇飞进了一座地牢,比死还痛苦,所以要趁还是单身,疯个痛快。可是每次到了最后,总会有个二缺一的凄凉。我说,木鱼,一个家至少是一个“个”字吧,你是一撇,那女人是一捺,而我则是中间那一竖。那个女人,究竟为什么离开你?木鱼从地板上站起来,背对着我望向窗外茫茫的苍穹,清晨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又寂寞又落拓,过了许久,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隐隐传来,你还小,有很多事你都不会懂。她也许是觉得我没安全感吧,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一直很爱她。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傻?他笑了说,没有为什么,香烟爱上了火柴,纵使是死亡,也依然义无反顾。我不后悔。我说,你这个大白痴。木鱼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你为什么说到你妈都用“你老婆”、“那个女人”这些字眼?我说,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很陌生,可能她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吧。木鱼没再说话,略有所思地走开了。
几个星期后的某天,像平常一样,我使劲地踹门而入,可一进门我就傻眼了。屋子里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原本乱七八糟地放着CD的地板也被擦得闪闪发光,干净得都可以用舌头去舔。
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就差没连滚带爬地夺门而逃,我一看门牌,没错啊,就是我家。
这时木鱼刚好买东西回来,看到我站在门口,还不知死活地说,稀奇啊,你怎么不踹门了?我扔两个无敌巨大的白眼给他,再给他一记综合拳,潇洒地拍拍手说,这是附赠品。然后甩甩头发大步走开。
木鱼被打中死穴,一般三秒内倒下。
3,2,1。砰!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大摇大摆地踏进我的亲亲小窝,猛一看见一个女人在厨房里弄七弄八的,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我看着身后四脚朝天做乌龟状的木鱼问,她是谁?木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说,你的候选老妈。
哦。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小心眼地神情恍惚了一下。虽然要他找老婆的话是我说的,但是就是后悔了。我其实很怕很怕有人抢走木鱼。
呃……木鱼正要说话间,那女人端着一盘菜出来,突然看到我,嘴角猝不及防地向上扯出一个弧度。我瞥了一眼说,木鱼,你是给我找后妈还是奶妈?木鱼使劲地冲我挤颜色,我全当没看见,头一甩走开了。
我一直在找那女人的茬,一会说要《JAS》碟片(其实三年前就消失了),一会要找十岁时木鱼送我的咸蛋超人,过会又责怪她地板擦太滑差点摔跤。她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我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有种让自己都厌恶的快感。
忽然转身看到木鱼静静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心口仿佛被揪了一下,我想木鱼也不小了,他老了怎么办。于是我说你不要找了。然后径自回到了房间。
我趴在床上想木鱼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不能一直抓着他不放吧,他不能到老了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吧。
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就看到木鱼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他的眼睛好像透过我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英挺的轮廓一半淹没在阴影里一半隐现在灯光下,嘴角淡淡上扬着,沉浸在某一个回忆里,连手上的烟要烧到手指了也不自知。醒了,看见木鱼坐在我床上。我说,木鱼,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木鱼说,吹了。我说,是因为我吗?木鱼突然大笑,然后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泡到她的吗,就因为周星驰的那句经典台词。我说,哪一句?木鱼接着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去珍惜,直到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假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她说,我爱你。如果一定要给这份爱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我立马张开双手向后倒着说,我晕,你以为你是纯情小男生啊,搞不好被警察叔叔当成诱拐犯呢。木鱼说,那是,我木鱼谁啊,搞不好若干年后我就是全世界最大的诱拐集团老大了。哇哈哈哈哈……我的脑后不由出现了樱桃小丸子的黑线。真受不了他,又自恋上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木鱼还是我一个人的,嘻嘻,我一想起这个小幸福我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小缝。
可是我有一天回家,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豪华轿车。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探着脑袋一看,木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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