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上雪
一那时她还不懂仇恨,她与至亲的哥哥在雪地里望着漫天飞花。哥哥说:“你会长成如雪一般的女子,和我们的母亲一样。”她的母亲死于匈奴人的刀下,在她三岁的时候。哥哥抱着她藏在隐蔽的木箱中侥幸躲过劫难。哥哥是她
一那时她还不懂仇恨,她与至亲的哥哥在雪地里望着漫天飞花。哥哥说:“你会长成如雪一般的女子,和我们的母亲一样。”
她的母亲死于匈奴人的刀下,在她三岁的时候。哥哥抱着她藏在隐蔽的木箱中侥幸躲过劫难。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相信可以保护她一辈子的人。
然而,他却在她的眼前死去了,她看见哥哥的血跃出盔甲溅在茫茫雪地上,烈焰般的颜色,灼烧着她的心脏。她无助地哭着,一声一声地唤他。然他的眼神早已涣散,雪花在他的瞳孔里飞扬。
她抬起头,瞪向面前骑在马上面带惊异的汉人,她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转身离开不再回头。她就那样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飞扬的雪花里。
那个汉人的影子被她深深地刻在脑子里,面容精致的男子,有一双犀利的墨色眼睛,身着甲胄,骑着高大的骏马。
二
她的记忆如此深刻,以致相隔十年她仍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比起从前这个汉人男子多了一份温和的神态,坐在火堆的对面与西域他国的商人们交谈。
她已经在匈奴人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班超。
带她来的鄯善商人要她为班大人跳一支舞,她现在的身份是舞姬,用来伪装她真实的目的。舞蹈的时候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她盯着他就像十年前她目送着他消失在雪里一样。然而男子却沉静地坐着,清澈的目光里有一份难以捉摸的深沉。她的心一下子收紧了,乱了舞步跌倒在地上。
鄯善商人怒气冲天,大骂她没用,唐突了班大人。但是班超却没有丝毫的介意,他只是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感觉到他的温度。她抬起头看他的脸,他的面容依然精致,和十年前一样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质。
夜晚,她站在汉城墙下仰望大漠里孤单的明月,雪已经停了,茫茫地白成一片苍凉。她的手紧握着衣服里的短刀,匈奴人的刀向来坚韧而锋利。手指一阵刺痛。她把手举过头顶,看着被月光浸染晶莹的血滴。这曾经是该抚琴的手,如今却因握刀而有粗糙的线条。她突然想起了哥哥,若他还在,他定会紧张地抓过她的手为她包扎。然而,这早已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在一瞬间突然闯入了她没设防的心脏。她惊讶地回过头,就在刚才,就在那声简短的问候里,她仿佛感觉到了哥哥的气息,那种深存记忆中的熟悉的温暖。
“你的手指。”男子补充道。
“没什么,大人,不过是个小伤口。”
“还是包扎一下的好。”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她看着他熟悉的背影突然问到:“大人,大人您去过伊吾卢么?”
“伊吾卢。”他没有回头,但是原地站住了。
“是的,伊吾卢,大人。”
“去过,十年前我去过那里。”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并且,犯下了罪过。”
“罪过?”她问到,其实内心明了。
这一次他沉默了好久,然后长叹一口气出来,“在那里,我误杀了一个孩子。他穿着盔甲,我以为他是士兵……”
大漠的夜晚,气温极低。她行了礼然后告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她看到那个汉人男子呆呆地望向北方,雪又开始飘扬。
此刻,她又握紧了藏在衣服里的弯刀,心比起从前的坚决竟生出一种复杂的味道。她长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鼻腔略有刺痛,头脑也随之清醒。她明白刺杀班超并不仅仅是复仇,它还是任务,匈奴人交给她的任务。
三
永平十六年,哥哥死了。
她记得那日哥哥翻出父亲留下的盔甲,告诉她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队士兵,三十来人,离太远看不真切,可能是匈奴又来打劫。哥哥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而后待门外喊杀声一起便冲了出去。然而这一去也就再也没能回来。
等她找到哥哥的时候哥哥已经僵硬在雪地里了,身下一片鲜红。凶手没有离开,哥哥的血还在他的剑身上颤动,她不明白他脸上惊异由何而起。只是,注视着他的离开。
她坐在雪地里呆望着哥哥的尸体,雪一直都没有停,将哥哥年轻的面庞和身体覆盖。
当那个后来被她称为师父的匈奴女人发现她时,她已经冻僵在雪地里,气息微弱,面色如霜。女人将她带回家并救活了她。
比起母亲,她对哥哥的感情要深刻许多,因此她对汉人便比匈奴人恨的更多。匈奴女人问她知道杀死她哥哥的是什么人么。她回答汉人。
“如果你能再见到他你会怎么做?”
“杀了他,为哥哥报仇。”是对方想要的答案。
女人搂过她,抚摸她光洁的头发,幽幽地道:“记住,那个男人的名字是班超,是你的仇人,也是我们的敌人。”
匈奴女人教她用刀,教她跳西域的胡旋舞。她未来的道路已被设定:化装舞姬,刺杀班超。
她在那接下来的十年里,七分练刀三分练舞。女人唤她胡姬,告诉她从此这便是她的姓名。
一日,匈奴女人得知一支商队将要入汉,便告诉她时机已到。女人化装成卖女儿的贫苦妇人守在商队的必经之路上,以低廉的价格将她卖给了几个从鄯善来的商人。
临分别的时候女人交给她一把刀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班超和她,只有一人可活。
四
商队预计七天后离开,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开始行动了。她的计策是在班超的酒水里下毒,等他毒发时再用刀结果他,虽说是很老套的方法,却也常常管用。而且,即便是常年练刀她也清楚,自己仍不是班超的对手。她知道鄯善商人的货物里就有一种奇毒,无色无味能使人全身无力。
她找准了时机潜进商人的房间,一通翻找后终于在一个黑色的小锦盒内发现了它。她将药迅速塞入腰间,然而在转身的瞬间,她却突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商人的眼睛迅速扫向凌乱的货物,“你……”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有一把锋利的刀划过了他的喉咙,面前的女子此刻目光狠毒,满脸冰冷的色彩,酷似屋外堆积的冰雪,令人发颤。
商人的尸体在第二天被人发现,这在商队中引起了很大的骚乱。她倚在门框上平静地看着那个汉人男子努力地安抚商队的情绪。然后她看见他走了过来,于是迅速进屋倒了一杯茶。
“大人,情况如何?”她装出慌乱的样子。
“很麻烦的事故,他们中有人死在了大汉的土地上,这严重地削减了他们对大汉的信任。”
“死因呢?”她递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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