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的礼物
在父亲的卧室里,有一个神秘的抽屉。我多少次都试图想了解其中的秘密,但无奈父亲总是把它锁得紧紧的。我总是看见父亲时常把抽屉打开,这时只要我妄想从后面窥探,父亲却又把抽屉锁上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几次想
在父亲的卧室里,有一个神秘的抽屉。我多少次都试图想了解其中的秘密,但无奈父亲总是把它锁得紧紧的。我总是看见父亲时常把抽屉打开,这时只要我妄想从后面窥探,父亲却又把抽屉锁上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几次想偷看都未成功,更加剧了我的好奇心,我愈加想知道其中的秘密。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三更半夜,我偷偷溜进父亲的房间,企图乘父亲熟睡之机,取下他放在一旁的衣服上的钥匙,打开那神秘的抽屉,但钥匙的悉数声惊醒了父亲,父亲发现是我,他大声怒斥我,说我一点规矩也不懂。我看见父亲发怒,感到很害怕,况且父亲仿佛就要伸出那巨大的巴掌,着实把我吓坏了,我赶忙老鼠似地逃出了房间。第二天,也幸亏母亲帮腔,否则父亲会狠狠地揍我一顿的。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个非常严肃、沉默寡言的人。他的脸时常是板着的,不管是去上班还是下班回来,他从来不跟我打招呼,只偶尔和妈妈说几句话,说的常常也是三言两语,简单明了,没有罗唆话,当然更没有戏谑和幽默了。在家里如此,我不知道在单位他是如何对待下属的,我想恐怕脸色也不会好,不是板着面孔就是恶狠狠的凶相。
自小我和父亲便少有交谈,父亲是那样冷漠和严峻,我以为他丝毫也不懂人情味。我恨父亲。特别是他有一次伤了我的心。那年家里养了一只胖胖的大白鹅,胖胖的,走路一摇一摆的,浑身羽毛洁白,长长的雪白的勃颈,象天鹅,好玩极了!我便常常把它抱在怀里,喂它吃东西。白鹅也很喜欢我,只要我背着书包放学回来,隔老远它看见我,准要伸长颈子高叫,似乎欢迎我的归来。我实在喜欢这只白鹅。有一次我忍不住把它放进我的小被窝和它一起睡下了,第二天早晨,妈妈来整理铺盖卷,发现床单上有不少肮脏的鹅脚印,结果父亲也知道了,他气愤地一把抓起地上的白鹅“呼”地扔出了门外,把大白鹅摔了个嘴啃泥。大白鹅受伤爬不起来了,只哀哀地惨叫,我大哭着跑过去把它抱在怀里,用泪眼满含委屈地盯着父亲,我恨他。我怕父亲再欺负白鹅,只好形影不离地带着它,为此影响了我的学习成绩。父亲终于还是偷偷地把白鹅杀了。我大哭大闹,又叫又跳,骂父亲是“杀人犯”,是凶手,那次我哭了很久。
说到父亲的刻板古怪,恐怕也是少有的。有一年夏天的傍晚,父亲不知道遇什么高兴事,下班回来显出少有的兴奋,当然,那兴奋也只是松弛了脸上的肌肉,舒展了拧紧的眉头。妈妈见父亲高兴,自己也非常快乐。吃完饭天色尚早,妈妈便乘机向父亲提出到外面散散步,父亲也乐意的答应了,于是我们一家三口便兴冲冲地走出门去。走在路上,看见路边满是纳凉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父亲便显出不自在来,尤其是遇上熟人,别人打招呼说:“嗬,你们两口子也出来散步啦!”妈妈便笑盈盈地点头还礼,父亲却尴尬地一笑,仿佛很不好意思。于是走着走着,父亲越走越快,妈妈只好牵着我的手落下十步远跟着,总也赶不上父亲——这那是散步,简直是急行军。回家以后,妈妈便抱怨父亲一点情趣都没有,父亲怏怏地说:“有啥意思嘛!”这以后,父亲再也没有和我们一起散过步。
十年、二十年过去,我对父亲的怨气也早已渐渐冰释,不过父亲仍然没变,还是古板和严肃。我仍然记挂着父亲那个神秘的抽屉,总想把这个哑谜解开。有一回我终于有了机会,真是巧极了,父亲忘了把那个抽屉锁上,我无意中轻轻便拉开了它。里面除了几条香烟,一些发黄的照片外,最显眼的便是那个精致的塑料盒。盒子是长方形,乳白色,很精巧。我打开盒盖,原来里面躺着一支银灰色的钢笔,我拿起钢笔解开笔帽,只见笔尖黄灿灿的反光,上面没有一滴墨水,很明显是新的,笔尖上刻有“派克”二字。我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支老派克金笔。父亲留着这只金笔何用?我百思不解。
我不敢冒然去问父亲解开这个谜团。
没过几天,正好是我二十三岁生日。我问妈妈送我什么礼物,她笑着说要给我买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然后她又扭头问父亲:“老头子,你送什么?”父亲抽着烟,反问道:“你说呢?”我不等妈妈回答便抢着回答道:“爸爸送我一支钢笔吧,我的笔早坏了!”我想观察一下父亲对这支金笔的反应。果然,父亲和妈妈对视一眼,父亲便沉默不语了,妈妈只是笑,我也装着不知道那个抽屉里的秘密一样,傻乎乎地看着他们。
父亲站起身来走进卧室里,不一会儿捧出了那个精致的塑料盒,犹豫片刻,递给我道:“拿去吧!”我接过塑料盒,却感到了它的沉重,因为我看见父亲比平时更刻板更严肃了。
不久,我偷偷问妈妈,这只老派克金笔是怎么回事。妈妈告诉我,这只金笔是父亲年轻时候的一个女友送给他的,这个女友当时已经患了绝症。妈妈说的时候口气中有不少讽刺的意味,但她马上又笑了,似乎认为这种醋意已经不必要。我吃惊不小:父亲——女友?这能联系到一起吗?我疑疑惑惑地对妈妈道:“爸爸也谈恋爱吗?”不管我想象力如何丰富,也猜不出父亲谈恋爱是个什么样子。
“废话!”妈妈噗地笑了:“你老子不谈恋爱能有你吗?”
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还想问妈妈些什么,但妈妈却不再理会我了,兴许是许久以前的事,不好意思说吧。
呵,我第一次发现父亲是这样的可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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