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愿得君心似妾心
词谱的第一页,翻开只有这么些许字。愿得君心似妾心,不负相思。大漠风沙。孤烟落日。这恒古不尽的荒凉,我已看了三年。三年,足够让一个人遗忘掉许多事。我已渐渐遗忘掉自己曾见过怎样的风景。渐渐遗忘我曾有过何样
词谱的第一页,翻开只有这么些许字。愿得君心似妾心,不负相思。
大漠风沙。孤烟落日。这恒古不尽的荒凉,我已看了三年。
三年,足够让一个人遗忘掉许多事。我已渐渐遗忘掉自己曾见过怎样的风景。渐渐遗忘我曾有过何样的过往。
原来,有些事,终是可以遗忘的。
我是一个刀客。当然,你亦可称我杀手。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生意我都接。用道上人的话说,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杀手。
姑姑曾说,这世上,总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她若知道,我现在在干这行,定是万分难过。我不希望她难过,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努力地坚持着某些原则。
虽然明白,这亦只是徒劳。
我也快遗忘掉姑姑的模样。只有每次翻开词谱,那江南烟雨的气息氤氲不散,才会有那么些往事,侵蚀心底。
愿得君心似妾心。不负相思。
那些我无法参与的旧事,逐渐演变成心上的执念。原来,有些事,终是欲忘,难忘。
我是被姑姑在雪地里捡回养大的孩子。
那个冰冷的雪天,我已被冻得快丧失意识。白衣女子踏雪而来,雪白的发丝在风里似飘荡的羽翅。在那一刻,我恍惚地觉得自己已然死去,得见仙子。
后来,我承了女子的姓,单名一个天字。这个偶遇的女子,从此我唤她姑姑。
她教我练武习字。视如己出。在幼时我的眼里,她几乎无所不能。
姑姑一直独居。她不愿被人打扰。我们住在山间僻远的竹林里,相依为命。
只有一个人来看过她。那是个很俊朗的男子。看向她的眼神情绪复杂。那时的我还看不明白。不过我很喜欢把玩他的腰牌。展翅欲飞的雄鹰。真实得像要从木刻的纹路上飞出来。
姑姑却不喜欢那东西。有次无意被她瞧见了,她突然恼怒地对那男子说,我与你早就无关,还留着这个有什么意义。
崇塬,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不必再来看我。她抱起我进了屋,把他关在门外。那天的风雪很大,我看着那男子呆呆的站了一夜。从此后,他再没来过。
姑姑一向是这么冷淡的人。关于收养我,原因一直未明。
大概是仙子动了一次凡心吧。所谓寂寞,是谁也抵挡不住的荒凉。
只是,很久后,我才知,我是她此生所有过的第二次世俗的想法。
在她的心里,我一直都只是第二。
从我十六岁开始,姑姑便逐我下山。
你去吧。一切,好自为之。
我一直望着姑姑的背影消失在那漫无边际的竹海里。消失在泪光里。就这么,我开始了我的闯荡生活。
我知道,姑姑的身子一向不好。未老先白的发。苍白几乎透明的面颊。偶尔她还会咳血。
我想留着照看她一辈子。虽然她不是我娘,这么多年来,我却一直把她当亲娘看待。
但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愿。所以,我一直都未曾离开江南。我常悄悄潜回那里,看窗前灯下姑姑的剪影。落寞,寂寥,有种悲凉的味道。
那日,心里总有隐隐不祥的预兆。我慌张地赶回去,远远的,就看见冲天的大火。
姑姑,姑姑。我运气狂奔,泪肆意纵横。我突然发现这条路好漫长,长得我怎么也到不了尽头。
愿得君心似妾心,不负相思。明明是那么遥远的距离,我却清楚的感知到她的声音,潮水般悠悠而至。一遍一遍的,纠结着我的魂。
等我赶到,大火只余一片废墟。除了铁盒里那本姑姑视若生命的词谱。
愿得君心似妾心。
我一直都相信,姑姑还存活于世。我游历大江南北,誓要寻找她。
进入沙漠时,我看过一次蜃景。
于是。我住了下来。
春
我也有过一只洞箫。在漠上一女子所送。
那日,我正仰望那无尽的苍穹。没活的时候,我便是这么打发时光。
一女子御鹤掠天而过,落入我渐渐酸痛的眸中。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鸟。至今为止,在大漠里,我见过的也只是乌鸦而已。
她用一只洞箫跟我换得一壶水。那是只成色不错的玉箫。碧绿通透。我想大抵也值了,便换了壶水与她。大漠的水,可是有着堪比鲛泪的价值。
人和物大概有缘分的。我一直这么认为。所以,我从未以用了一壶水只换得一只箫而后悔。不过,我想她下次来,我定还愿意,用一壶水跟她换取那只鹤。
每次握着箫,我都容易想起另一个大漠里的传奇女子。她叫慕容若兰。
浪迹沙漠的人大抵都知道这个名字。虽然,二十多年前,她便已失音讯。
那可是大漠的守护神呢。刚进大漠时,一群偶遇的人,围于篝火边,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如此评价。他那早被日头晒黑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竟有着沉醉般迷离的神情。
传言,慕容若兰曾一人一箫,扫平了附近最厉害的一群马贼。没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场恶斗。那群马贼无一生还。慕容若兰的名字,也因此,铭刻在大漠每一个人心上。
慕容若兰从天山而来。她的身世及师承,全无所获。且行踪飘忽不定。面上总蒙着雪白的面纱。她的容貌,成了当时每个沙漠旅人最爱探讨的话题。每次马贼出现,总少不了她的身影。那。段时间里,沙漠是安定的。过往的商客,或多或少地受过她的恩惠。而马贼,也没敢再犯。
她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可惜,姑娘走了。这几年,沙漠也就不再是那么太平了。大叔摇着头可惜的说。小伙子,一个人要万事小心。
我自是无谓。对自己的刀法,我向来有这样的自信。只是,总觉得这沙漠像是少了点什么。
这是一个需要传奇的时代。
提到慕容若兰,人们定会想起另一个名声显赫的人。欧羽天。
天下唯此一姓的欧家,世代善于经商,富甲一方,在中原,有着响当当的名号。与之堪比的,只有淮南竹夕岛以奇方异术知名的箜家。
那年,欧家少主欧羽天携商队回归中原。他们低价购得大批玉石。翡翠玛瑙。金丝白玉。琉璃夜光杯。其中最诱人的要数那七颗一般大小的夜明珠。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的货色。
有大批马贼盯上了这批货。利欲蒙蔽了他们的心,他们似乎也忘了,那个叫慕容若兰的女子。
不过,却还是迟迟没有动手。一路上各批马贼斗来斗去,死伤不少,到最后各方首领才算是达成一致。当然,这亦不过是妥协之策,各人还不都是各怀鬼胎。
因着这一路的平静,商队的警惕渐渐松懈。马贼们觉察出了这个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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