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婴
1很多时候,我可以看见事情的结局。我知道,让某件事发生是桩罪,而非福祉,比如爱。但,仍旧深陷其中,无能为力从。所以,对不起。对不起,哥。她看着他,在心里不知疲倦的重复。她知道,他永远不会知晓她的爱。难
1很多时候,我可以看见事情的结局。我知道,让某件事发生是桩罪,而非福祉,比如爱。但,仍旧深陷其中,无能为力从。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哥。她看着他,在心里不知疲倦的重复。
她知道,他永远不会知晓她的爱。
难于启齿,禁忌,却关乎爱情。
是北方的最普通的小镇。卑琐,世故却又向善。最高的建筑物即是镇政府五层高的楼房。不甚宽阔的公路上满目疮痍,有修补的痕迹,有凸出的水泥板结,也有大小不一的坑坑洼洼。奔跑的多是三轮车,拖拉机,是深蓝或大红色,伴随着亢奋的声响。
她喜欢这样人性的喧嚣,她觉得安全。街两旁有狭小的理发店,甚至只容得下三个人,或者是包子铺,食品店,买农药以及种子的代销社。多是两层的房屋,只有两层而已,且低矮,她不确定那是否有资格称之为楼房。
沿着这条小镇上最繁华的街道往南走,一直到一棵老榆树站立的位置,西拐进胡同,最里面那扇黑的木门便是她的家。她记得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用塑料吸管站了洗衣粉水吹泡泡,只是因为过于拙劣,那些泡泡不尽如她意,太小又过于脆弱,破碎得过于迅疾。她终于失掉耐心,把管子直截了当地置于其中,鼓起腮吹个不停,然后有众多的泡从中涌出。她听见咕噜咕噜得声音从瓶里传出,兴奋异常。只是这些泡沫全是连在一起的,同样会迅疾的破掉。
黑暗中,他从枕头下摸出手电筒。借着橘黄的光,开始给他写信。她觉得自己可笑,不开灯,偏偏执意选择这种方式。只是,她觉得安全。
哥:
你好!还是用这种方式与你告别。我是真的决定回到那边去。我知道,我的固执父母早已无可奈与我何。我愿意承受任何一桩关于我的不堪的责难与诘问,真的……
关于我,恐怕你早已熟稔到无可附加的境地。是,倔强,任性,暴躁,情绪化。关于这些,我早已毫无疑问的答应过了。我终究不会变成青鱼那样温和柔顺的女子,我亦从未奢求与此.
那捆废弃的奶粉包装袋用一种沉默强大的把我带给父母的苦难陈列出来。它无须任何言语,却将我置于一个囚者的境地。我从不否认我的不好,我的罪,我早已深谙父母将我抚养至今日的光景的艰辛,不但是血汗,更是日夜午休的爱与忍耐。这份仁慈足以让我倾尽一生来回馈与感激。人言:“大恩不言谢”,我又是多么忠贞近乎残忍的把它付诸实践。如今,如此决然的把他们置于一种失望与心痛的境地,恐怕早已也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危局。我不会得到他们的原谅,已没有资格来博得宽仁。我此般忘恩负义之举,让你们难堪,我知道。
若不是因了母亲乳腺癌变,恐怕雪婴的名字属于另一个女孩子。她温顺,善良,会是一个好女儿,而不会是我。父母把我视如己出,我知道,不舍得苛责不是担心背负上什么恶名,只是因为爱。
九岁的时候被侮亵。父亲一如狂怒的狮子,他操着斧头砸烂了男子的家门。父亲拒绝了男子赔款私了的请求,执意以强奸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将男子判刑入狱。在我的童年时代这桩丑事便已家喻户晓。被遗弃,碾转于此,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如此羞耻的伙食已选择我乏善可陈的命途,在这百思不得其解的纠结于叩问中我业已成年。
至于我的生身父母,于我一直是虚空。他们遗弃我,现在唤我回去。在我口口声声的不止一遍的向你们陈述我的恨后,像一只狗一样卑贱的告诉你们,我要回去。我卑贱到让你们无语的境地。但,这样的选择,有它发生的理由。我甚至在此时也没有勇气把它在无声里排列在纸上。
想来鄙视自己,我一无所有。我是说我乏善可陈的品质没有一项让父母感到些许的宽慰,我也没有丰厚的足以撩人欲望的物质条件,甚至无以供养一对要求不高的老人。你知道,我的不堪。我已让他们不止一次的品尝失望,伤心与无奈的滋味。我敢说没有比我罪孽更为深重的人。
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澄清,关于我的爱,其实,其实,我,我……
她的笔迟疑地在纸上划出清晰的痕迹。她终于忍无可忍,用打火机点燃了未央的信件。有些语句天生就是属阴的,从不会见诸于他人的目光,注定如此的下场,盛放于黑夜,然后灰飞烟灭,只在笔者的目光里逗留片刻,熠熠生辉中扑向盛大的死亡。
让他们干净利落的收回那崇高的仁慈,然后痛心疾首的责难与我,你知道,这不是我所愿。她看见另一个自己在对面望着她,她叹口气,但,这不是我所愿吗?
2
你是否曾经想过,我们会如此贴近,如同兄弟?
她们背对着背躺在床上。青鱼问她。
她侧过身去。她看见青鱼漆黑的头发散落枕间,以及她细瘦的手臂,北部的肩胛骨突出,如蝶翼。她没有说话。这般静好的光景,她舍不得。蛐蛐的叫声极富节奏,分外明晰,她记得。
是豆蔻年华,中考结束,雪婴带着青鱼到家里。
两棵上了年纪的桐树,粗硕的枝干,庞大的树盖让面南的房子更低矮。整个院落幽暗阴凉。地面铺的砖早已失掉了原有的颜色,而是呈现一种潮湿的灰绿色,屋檐下有苔藓生出。窗台上又浓绿的盆栽植物,它们安静着一如上帝的表情。
你们家的房子像饱经沧桑的老人,不过,我喜欢,雪婴。青鱼说。
走进去。
幽暗,逼仄,光线差。桐叶把阳光劫掠,这亦是自然的事。旧式的黑漆方桌,两边是椅面宽大的扶手木椅,桌面与桌腿交界处有简易的镂空花纹,桌上的茶盘里几只倒扣的白瓷茶碗绕一只茶壶。老式的挂钟,钟摆有条不紊不知疲倦的的把时光切割成冬夏春秋,永成不变的岁岁年年,分分秒秒。墙上张贴着印有毛主席的头像的画子。
青鱼很快觉得冷。
雪婴切一只黑皮的西瓜。
青鱼,我家很落后,是吧?我的爸妈已不再年轻,他们年过半百。已不想添置任何家具。他们把亲统统存入银行,供我读书或者攒钱盖新房子,让我哥可以体面的娶媳妇。只是,我上学花销太大,他们的新房子不知哪个猴年马月才能竖起来?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已进场挣钱,我学习美术特长,进了高中恐怕花销会更大。
来,青鱼,跟我来,青鱼。
她撩开西面墙上的布帘,把她引入另一个小小的世界。
靠墙的是一张小的单人床,蓝色的棉布床单,一看就知是自制而成,简单的格子图案,窗户比床面稍高,窗台上植物的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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