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的车站

国子的车站

呻呼散文2025-08-06 08:39:02
国子其实是我的内弟,妻有两个弟弟,国子是大弟。湖北人亲昵的称呼常常是用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然后加上一个“子”,比如我妻子,人人都叫她爱子,唯一不这样叫的亲人可能就是我和小孩了,我习惯叫大名,假正经,叫
国子其实是我的内弟,妻有两个弟弟,国子是大弟。湖北人亲昵的称呼常常是用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然后加上一个“子”,比如我妻子,人人都叫她爱子,唯一不这样叫的亲人可能就是我和小孩了,我习惯叫大名,假正经,叫亲热了似乎别扭。小孩肯定只能叫妈妈了。我的文字可能对叫妻很亲热,但生活却很拘谨,很奇怪的事。

我和妻一家都是湖北人,国子却在福建安家了。我和妻恋爱时,国子正读高三,那一年我去岳父家上门送日子。岳父家在一个水乡小镇旁,我去时妻在镇上玩,一会妻就回家了,我问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原来妻在镇上碰见了国子,国子告诉她:姐,你男人来了。
国子比妻只小2岁,据说读书很聪明,但高考时却当了逃兵,没有参加高考,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问过原因,这个好像不好问。国子很帅,至少那时候很帅,高高瘦瘦的,不像现在挺着个啤酒肚,早早就实现了中部掘起。国子五官棱角分明,他们家都大眼,人眼一大就添彩,反正长得挺招蜂引蝶的,也许高三动了凡心?我猜这是不是他放弃高考的原因?我没有求证过,不过国子这么跟他姐姐说:你男人来了。至少是不满意我的,或者说他心目中的姐夫不该是我这样猥琐。

国子放弃高考南下去了泉州,先打工后学做生意,最开始卖衣服,后来贩盗版书,然后是开录像厅,折腾了很多花样,最后才专心做起了水族生意。这样折腾了很多年,每次回来都只听他吹泉州多好,仿佛遍地黄金似的,想忽悠我去跟他做生意。
08年我终于去了,不过是去玩,结果国子还是在街头摆摊,一辆破三轮每天把货搬进搬出,看着让人心酸。
那一年回家,国子塞我一包卖不完的广告衫和盗版书,那都是他折腾的见证。

国子到泉州的最大收获是遇到了弟媳,生了个儿子。这在我是意料中的,不过比我意料的快,国子第二年就带回一个泉州本地人,内弟媳是属于私奔,据说这里面还充斥剑拔弩张横刀夺爱之类的故事,内弟媳本来是许了当地人的,后来遇见了国子,然后就千里姻缘一线牵了,无论怎样的波折,内弟媳跟着国子跑到了湖北,最后连她妈都追到湖北来了。无奈生米煮成熟饭,从此内弟落户泉州。

泉州湖北隔山隔水,国子回家一趟不容易,刚开始坐不起飞机只能坐火车汽车,快也要2天时间,头天上车第二天到,先到我家落脚。经常是半夜大包小包,扶妻携子的在我家院门外喊:姐,姐……
亲人相见格外亲切。我想是不是因为山高水远的距离让国子认可了我这个姐夫?反正国子与我是越来越亲热。

国子年年回湖北,刚开始一年回几次,他儿子上学以后改成年年春节回,那正是春运高峰,坐车还真需要勇气,经常无立椎之地,每次弟媳都叫苦不迭,国子也常说明年不回了。但说归说,一到年底他就开始计算时间行程,弟媳有不回的时候,但国子绝对回会,特别是岳父母年龄越来越大,国子说回来看看父母吧!
妻说来回一趟那么难,少回点吧,又费钱又累人。
国子说钱算什么,回来看看你们,亲情无价!
我听说过北京上海的两地恋人有用机票记载爱情的。我想国子的车票应该也不少,如果集起来也会是一本薄薄的书。

那次回来后国子委托我给他炒股,我这人信命,炒了十几年股人夸我叫“老送”。但国子有财运,那一年国子的股票被我稀里糊涂搞翻倍了,国子拿着股市挣的钱盘了店子,开了个像模像样的水族馆,也雇了员工,过起了小老板生活。
11年小孩中考结束,我们二下泉州,国子一家虽然依旧艰辛,但至少不像3年前看着那么心酸了。一家人还经常参加各种户外活动,到海边露露营烧烧烤,去时内弟正考驾照准备买车了。我偶尔翻翻国子家的相册,看见一张崇武古城边的留影,我说:林子什么时候照的,简直帅的没边。林子是小弟。内弟媳大笑:这就是“肥猫”呀。
“肥猫”是他老婆孩子对他的称呼,形容他身宽体胖。而照片显然是刚到泉州时帅得发呆的相片。
我小孩根本不相信,一口咬定说:明明是小舅。
岁月就这么揉啊揉,揉着就把人揉变了形。

那次国子把我们送上火车,突然感慨起来:真想跟你们一起回去!
说完这句话我看见他抬眼望起了窗外,也许眼角有泪痕,也许心里已经流过!
关山万里,故土难离!国子说:哪怕千难万难,我每年都要回一次,这里有爸、有妈、还有你们、还有家乡!
国子的话让我想起了余光中的诗《乡愁》,我在这里附会一句,为国子:
而现在,
乡愁是一长长的列车。
我在这头,
家乡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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