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的村妇

跳舞的村妇

趁程散文2025-11-02 12:17:38
她是我下乡时认识的一个偏僻山村的农妇。乍一看,她和普通村妇没什么两样:穿着土气的家居服、布鞋,黝黑发红的脸庞,粗糙的皮肤,粗声大气地说话。每天做饭、喂猪、伺侯公婆、照顾孩子、迎合丈夫,泼辣、能干,如农
她是我下乡时认识的一个偏僻山村的农妇。
乍一看,她和普通村妇没什么两样:穿着土气的家居服、布鞋,黝黑发红的脸庞,粗糙的皮肤,粗声大气地说话。每天做饭、喂猪、伺侯公婆、照顾孩子、迎合丈夫,泼辣、能干,如农村每一个女人。也许曾经诱人的身材已经臃肿,曾经美丽的脸庞已经苍老,只有那双眼晴还灵动地闪亮着,召示着内心的年轻:毕竟,她已经40多岁了,两个女儿都快20了。
可我很快就感受到她的与众不同。难得的闲暇,她没有像其它村妇一样捂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也没有没完没了地向别人唠叨自己的家庭烦事——她竟然放上音乐,就在自家的院场上,跟着VCD跳上了疯狂的劲舞。别说她跳得还真有水准,扭臀、提胯,动作到位、乐感强,比时下在迪厅里摇头晃脑、群魔欢舞的小青年强多了。
渐渐地,周围有人来围观。远处几个过路的年轻男子戏谑地喊:“嫂子,往前走一点啊,让我们都看看嘛。”她果然站在更显眼的地方,跳得更欢了,全然没有农村妇女的拒谨和造作。一个围观的青年女子羡慕地说:“二婶,你不累啊?”她边跳边问答:“不累。你想学吧?我教你。”青年女子扭捏地说:“算了吧,我就看看得了。”
我有点吃惊,别说在这偏僻的山村,就是在城效,也算是标新立异的行为了。但她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诧异,越发跳得自信而有力,并边跳边和我聊跳舞心得:中国音乐比较慢,对初学者比较适合,但只要掌握了基本要领,就什么音乐就都能对付,她现在跳的就是印度乐,节奏很快。她的脸红红的,因为兴奋而倍加光彩,好像有一个软件藏在身体某个部位,一开启便与众不同。
我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了浓厚的兴趣。等她歇下来,我和她聊上了。我问她呆在这深山沟里,怎么就想到跳劲舞,就不怕村里人说闲话吗?她爽朗地说,学跳舞呢,是前两年跟丈夫出去时,偶而跟城里的朋友学得,没想到自己不但学得挺快,还特有乐感,连朋友都赞叹她是个跳舞的料,她倍受鼓舞,就这么坚持下来了。开始在家里跳,大家都赶着看稀奇,笑话她女儿都那么大了,还学着“骚洋情”。不过她也没怎么再乎,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现在还有人想跟她学呢。
“跳舞对身体好处多着哩,你不知道我前两年胖成啥样儿了,学上跳舞后,瘦了20多斤。”她边跳边向我展示她并不苗条的腰部,让我想像她以前的肥胖程度。
对她的了解多了,我开始由衷地羡慕并钦佩起眼前的这个村妇。她丈夫属于这山村里很能干的那种农民,做些农产品生意,又是村干部,成天在外面忙,花花世界见得多了,心思也就花了。她泼辣而精明地打理着家里的一切,但眼里也揉不得半点沙子——听好事的村民说,她曾因丈夫负心的玩笑而扎过丈夫一刀。
这个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泼辣女子啊!
这个世界总是纵容男人的行为,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男人们总可以为随便一个理由就在外边随意潇洒。而女人,尤其是农村女人,却注定要守在孩子和灶台间,让青春和美丽在寂寞中悄然逝去。在世俗的眼光中,众多女子也就认命,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应该是那样的——许多人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我们的社会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这才是最可悲的!!
好在,这个跳劲舞的村妇给我提供了另一种范例。她有力的舞步,她不再美丽的容颜,她忙碌的背影,让我看到一种超越年龄和容貌的魅力。面对她,我肃然起敬。
女人,你是该姿意绽放美丽,你该跳起来、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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