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要提当年勇

好汉要提当年勇

全开散文2025-12-24 08:02:37
想当年我和乐乐一样,对大人们说的“黄”和“绿”表示怀疑。大人们把军大衣叫“黄大衣”,我总觉得应叫“绿大衣”;还有黄瓜,我总觉得应叫“绿瓜”。为此,外公常说我以后肯定能当诗人。(见拙作《乐乐小时候》)公
想当年我和乐乐一样,对大人们说的“黄”和“绿”表示怀疑。大人们把军大衣叫“黄大衣”,我总觉得应叫“绿大衣”;还有黄瓜,我总觉得应叫“绿瓜”。为此,外公常说我以后肯定能当诗人。(见拙作《乐乐小时候》)
公元1987年夏,妈妈和大姨带我去看外公。外公当时在西岳庙南面的教师进修学校教语文。学校外面有一片树林。外公问:“你们一路热不热?”我答道:“一路上都是叶叶儿树,那些树扇的风,凉得太!”
这年家里新买了一台电视机。我逢人便说:“我家有一台‘黑白彩电’。”有人来问,妈妈才给人解释:“啥‘黑白彩电’呀,是个红外框、蓝屁股的黑白电视!”
光当诗人还不够,我还想充英雄。爬墙摔下来,蹭破膝盖,我不用告诉爸妈,只在伤口上撒一层面面儿土便了事。这是从一位老奶奶处得来的秘方。妈妈知道了,不许我再撒土。后来再摔伤,妈妈总给我擦酒精,碾“新诺明”,包纱布,再贴上白胶布。我每次都要把这精致的包扎晾在外面,显摆好长时间,伤口愈合,也不愿揭白胶布。所以,到了秋天穿长袖、长裤的时节,村里人也常见到我挽着衣袖,卷着裤腿。
挽衣袖,卷裤腿顶多算个草莽好汉,能喝酒才算真英雄。有次与一群小“好汉”到村外几间老房子上飞檐走壁,又去山沟的臭水池凌波微步,又到砖瓦厂的窑顶上烟筒旁腾云驾雾。有个“好汉”胳膊摔脱臼了。我们轮着背他来到外婆家门口。外婆正在看一桌老太婆抹纸牌。她右手拉住伤员的手腕,左手握住其大臂,左摇右挤,上推下拿,最后向上一戳,只听“嘎嘣”一声,胳膊装上了。众“好汉”各自回家。外婆接着看抹牌。我口渴难耐,冲到屋里,揭开瓮盖,够不着水,忽然发现窗台上放着一瓶红葡萄酒,这是个棕色的长颈酒瓶。瓶塞子半天拔不下来,我用牙齿咬,终于拔开了,瓶里散发出葡萄的香味,我仰起瓶子向肚里灌。灌时要注意,不要把瓶口全部塞到嘴里,必须让它漏一点气,心急喝不上红葡萄酒。灌了四口,我才觉得味道不对——又酸又甜又苦又辣又咸又麻又螫……我想吐,但吐不出来。后来很长时间才知道,这是一瓶原包装烂了,被外婆灌到酒瓶里的洗发香波。心急的确喝不上红葡萄酒,心急却能喝上洗发香波。“哑巴吃黄连”!你别以为我是哑巴,我是英雄呀!英雄要用行动证明自己,英雄不是吹出来的,吹出来的只会是泡泡。这剩下的半天,无论谁问话,我都钳口结舌,因为一开口就冒泡泡。
当英雄是很累的。有个夏天,我抓蝎子回来,一碰枕头就睡着了。妈妈叫醒我,让我在门口点上蚊香。我梦游似的点了蚊香,盖上毛巾被便睡实了。我梦见自己赴汤蹈火:先在三门峡水坝的热水池里洗澡,又跳下水坝,不知为何,下面是个失火的村子,我在火堆里飞跑着找水喝,找得我鞋都磨破了。“啪、啪”两声把我聒醒了,妈妈站在烟雾里,抡起手来,又是一声“啪”。我这才醒悟,已被妈妈扇了三四个耳光。彻底清醒之后,才晓得昨晚的事:我的蚊香并没搁在门口,而是放在床边。凌晨,我卷着毛巾被滚下床来,掉在蚊香上,烧着了毛巾被,烧黄了左脚,满屋子都是烟。也许是妈妈梦见烤肉,才来扇我耳光吧!
英雄不好当,但只要是英雄,怎能少得了美人儿?很小的时候,我和表妹骗弟弟妹妹玩捉迷藏,让我妹妹和她弟弟藏到很远的地方,若被我们找到就要重罚。我俩跑回家里“私定终身”。我俩认为,像电视上那样亲个嘴再脱了衣服躺床上睡一觉就算结婚了,便能白头偕老过一辈子。结果弟弟妹妹在远处藏了整整一个下午。后来,女友追问我的初吻,我躲不过,只能实情相告:“八岁时就给了小我一岁半的表妹。”
我最崇拜的英雄是爷爷。爷爷年轻时是渔民。我小时候,家里有间黑屋子,里面全是爷爷的各种渔具和宝贝。我常偷偷钻进这间屋子,翻箱倒柜。有时翻出一支竹笛;有时翻出一柄鱼叉;有时翻出一本红皮的《毛主席语录》;有时翻出一本破烂黄皮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有时翻出一堆鱼钩。这些鱼钩出奇的大,至少是现在渔具店里普通鱼钩的七八倍。我至今不知这么大的鱼钩怎么钓鱼,钓多大的鱼?只听爷爷说以前钓到最大的鳖和灶台上固定着的大汤锅一般大,煮的时候,锅板盖上面压这么大三块石头,锅板盖仍被顶得“咯吱”响。说着比划着。我不管这鱼钩是干啥的,又没有鱼,还是钓别的东西吧!我把馍掰成块儿,挂在这种巨大鱼钩上,钓老鼠,钓了几天,一只老鼠也没钓着,钓了黑乎乎一团蚍蜉蚂。
爷爷是浮水的全把势(爷爷管“游泳”叫“浮水”)。他小腿上青筋盘曲、龙蛇飞舞,听说都是年轻时在河里泡的。他还从渭河、黄河里救过五六个人,有戏子、有军人、有农民。有位军人是副团长,掉进河里了。爷爷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小时没影儿,岸上的人都以为爷爷给冲走了,过了一会儿,爷爷钻上来,又一个猛子扎下去,抓着这位军人的头发游上了岸。大伙儿挤出这军人肚里的水,这位军人跪下来求爷爷:“枪还在河里,没枪就没命。”爷爷又下去三次捞上了手枪。还有位农民是渭北人,被爷爷救上了岸,认爷爷为干爹,他就是我现在的爹。(我们家管父亲叫“爸”,父亲的弟弟叫“大”,父亲的哥哥叫“爹”。)
我缠着爷爷要学浮水,爷爷老了,总是委婉拒绝,我便自个儿去游。但我好像没得爷爷遗传,耳朵一过水就拼命呼吸,喝一肚子水,回到家便得吃三天“氟哌酸”。有次与几个小伙伴去游泳池游泳,我们大多没有游泳裤,只能穿仅有松紧带儿的普通内裤。其中一个由台阶下水,他的浅色裤头一浸湿,完全变成了透明裤头。另一个站在跳台上指着透明裤头笑得仰首、闭目、龇牙、缩颈、弯腰、曲膝,“泣不成声”地评论:“叫他别穿浅色裤头,他不听,这会儿一见水,连没穿一样,哈哈,看我,穿个黑裤头,再咋个儿也不会变成透明的。”说着“噗通”一声扎进水里,准备证明自己的英明选择。整个动作是一条很优美的抛物线,过了两秒钟,入水处漂上来一团黑色。这时“透明裤头”蹲在水里喊着:“黑裤头,黑裤头,明明空人进水了,裤头叫水挂住了,还在水面上漂着呢。”说毕,跳水者才从另一处钻出来,一看,黑裤头的确没变成透明的,但却拿在别人手里,再看看自己,红着脸也蹲到了水里。这时大家都到水里抢明明的黑裤头,明明不能站起来,只能蹲着抢,大家在水里你一蹦我一跳,看谁扔得远,看谁跳得高。忽然大家看到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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