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泪眼
最近几年,父亲和我都忙着东奔西走,很少见面。现在,短暂而漫长的大一学年即将过去,许许多多逝去了的点点滴滴、朝朝暮暮都已不存在于脑海之中。然而灵魂深处,父亲和我相处的情形却是久久挥之不去。在我心中,最使
最近几年,父亲和我都忙着东奔西走,很少见面。现在,短暂而漫长的大一学年即将过去,许许多多逝去了的点点滴滴、朝朝暮暮都已不存在于脑海之中。然而灵魂深处,父亲和我相处的情形却是久久挥之不去。在我心中,最使我不能释怀的是父亲送我求学期间那红肿着的泪眼。
去年夏天,哥哥出了事,我的高考成绩又不是十分理想,家中的诸多事态都是很不景气。我们一家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许那就是祸不单行的日子吧。然而时间的步伐并不因你的沉沦而有所减慢,也不因他人的奋发而有所加快,总是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转眼间,整个暑假过去了,我无论如何也都要去新乡学医了。于是在内蒙古包头市走亲戚的我不得不回家了,父亲也从洛阳打工回来了。他说他回来看看,过几天就走,到时候我们可以一块。其实我分外明白,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分明就是送我上学,只是怕我不同意而找了那样一个看似荒唐的理由吧。
在家里的几天里,每当看着依旧惨淡的家景我很是伤心,总是不大言语。父亲会意了,他总是找机会和我搭话,总是处处流露着对我深深的爱,总是默默地抽着烟看着我,然而当时我却对他的爱视而不见,一味地躲避着他……现在看来,我那时真的太自作聪明了。就这样,几天的时间悄然间不留痕迹地逝去了,我们不得不同行了,他去洛阳、我去新乡——尽管我内心里很是不如意,这终是无可奈何的了。那天清早,母亲依旧如故地焚了香、求了神,依旧如故地把她煮好了的鸡蛋兜了来,依旧如故地给我们打点着行李,时时处处流露着她恋恋不舍的样子。临走前,父亲穿上他多年的深古铜色上衣、泥灰色花斑长裤,穿着多年的那个厚跟皮鞋,嘴里叼着烟——尽管这是火热火热的夏天,也许他认为这就是他最好的装扮吧。我那时的心情和那焦躁的天气一样焦躁,但我明白父亲的心情比那焦躁的天气还要焦躁——父亲考虑的是全家的生活,而我只顾着我自己。不经意间,我觉得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了,不禁抬头一看,他那镌刻了条条皱纹的脸上显得很是苍白、很是迷茫、很是无助。但不知怎地,我终于不敢再看他了,于是偷偷地又悄悄垂下了头。他给母亲告别之后,就提着行李和我一起走了。他看着一切如故的家,想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将是依旧如故,就对我说:“孩子,家境已是如此,也是没有办法,在外不要担忧。天无绝人之路,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看着他,他似乎是流泪了,因为他的眼睛分明是红肿着的(说实话,那时我的眼睛也红肿着,也是哭了)。不大会儿,他好像感觉到我注意到了他的落泪,就悄悄地背转过身对我说道:“你不要伤心,我们走吧。”
我们紧赶慢赶地赶到县城汽车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刚到车站汽车就要走了,这又免得了许多不必要的煎熬。我们上了车,车子里有以前的高中同学,他们又惊又喜,惊的可能是我竟然也去新乡上学,惊的可能是我父亲竟是如此苍老吧;喜的可能是能和我一起在新乡求学,喜的可能是能看见我和我的父亲坐在一起吧。我会意了,只是垂着头,拉着父亲坐在了末排座位,父亲叫我坐在临着窗子的位子。我久久没有说话,父亲久久也没有说话。不多久吧,我困的很了,终于忍不住要睡觉,于是我对父亲说:“爹,昨夜我没有睡好,现在困死了,我想睡会儿。”父亲微笑地看着我说:“睡吧,来,趴在我的腿上睡吧,到新乡了我叫你”。我高兴地趴在他的腿上,不大会儿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满怀睡意的我从酣甜的睡眠中醒了过来,睁开朦胧的睡眼定睛一看,隐隐约约地觉得父亲俯着头看着我,眼睛似乎又红肿了起来,充满着深深的爱意。我赶紧又闭上了眼,因为我怕他看见,但那时我顿感一种强大而不容忽视的暖流涌上心头,我怎么也抹不去那份懵懂的酸甜情绪了,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而哭了起来。有时默默地啜泣比狂哭一场更加伤心、更加悲痛、更加难受,更添一份愁绪,反正我认为如此吧。父亲把我叫醒,沙哑地责备道:“你哭什么?事实就已经是事实了,别再难过了。”我不以为然地抹了抹眼泪反驳道:“爹,我压根就没哭。”他看着我说:“你没哭,我的裤子怎么湿了!?”就在这时,我发现几颗晶莹的水珠从父亲的脸上滑了下来落在我的手心里,但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泪水还是汗水,也许这世界上只有父亲一个人知道了吧,若不然别的人又怎能知道呢!?就这样,父亲红肿着泪眼,我也红肿着泪眼,红肿着、红肿着我们就到了新乡……
父亲和我在新乡的一两天里,恐怕是我一生中至死也会记忆犹新的吧,尽管父亲平凡,尽管我也平凡,尽管时间也很平凡,但平凡的父与子在平凡的时间里就一定留下平凡的事吗!?那天,父亲忙碌着、我也忙碌着,父亲高兴着、我也高兴着,尽管我们不经意间谈到伤心处父亲会不免红肿着泪眼,我也会跟着红肿着泪眼。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悄无声息,但在我的心里却留下了轰动与震惊。到了晚上,父亲和我想省点在外住宿的盘缠,于是我们便在我宿舍的单床上睡了——尽管床很窄、尽管我们是两个大人。那天夜里,可能是父亲由于一整天的忙碌吧,他睡得很稳、睡得也很香。但在床那头的我却时时不能入眠,怀念着父亲与我在一起的平凡但又伟大的一幕幕一桩桩,我终于又一次按捺不住,原本红肿过的泪眼又一次红肿了起来,久久不能释怀……第二天上午,我们在校园里转悠了好久,他嘱托我以后要努力,这辈子他终究是靠我的了,我如果有出息,他活得会很好,如果……他没有继续说,但比说了表达的还要强烈!中午,我们草草在外吃了午饭,他原本不想走,但我却想让他走了,那时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父亲看了我许久,无可奈何地对我说:“是啊,我也该走了,你已经大了,不能时时、事事都靠着我啊。”我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那时我心里天真地想着,我来的时候父亲送我,现在该轮到我送他一回了吧,现在我觉得那时的我是多么幼稚啊。于是我拿着行李把他送到公交车前,这时我发现他那原本已经红肿过的泪眼又一次红肿了起来,而我在后面揉着泪眼,怕别人看见,但更怕他看见。他吃力地挤上了公交车,不住的向我挥手,示意让我回去,但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公交车,看着公交车里的父亲……车里的父亲红肿着泪眼,车下的儿子也红肿着泪眼。直至公交车消失在茫茫大道上,揉着泪眼的我不禁自问道:我究竟应不应该让他今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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