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吹了很久的风，终于在下午停了下来。天空又开始明朗，渗满秋日凉意的阳光从阳台的上的玻璃窗里斜射过来，落在桌子上，也落在我的手上……
班德瑞的《月光》却在书房里婉转流淌。真是一个奇特的错位！我感觉在音乐的内外，月光和阳光相互缠绕，虚和实在下午的宁静里形成一种时空倒错的魅力。我喜欢这样丰富而又单纯的音乐，轻柔，舒缓，象是一种回忆，也象是一种不需要目的的流连。

二
这是三楼，阳台就在我的右边。只要抬头，就可以透过玻璃，看见围墙外面的马路和马路对面的实验小学。我可以看见学校里面站满秋草的操场和操场上打球的孩子。他们都有节日轻松而懒散的样子，象没有目的树木一样，他们让下午变得自由，没有主题。我喜欢这样的散漫，散漫得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秋天在我们的皮肤上到底走了多深。

三
突然想到了那个叫布罗茨基的人，想到他的时间。对于这个流亡祖国之外的诗人，时间于他是一场战争。他一生的企图，就是想在自己的文字里扣留时间。而诗歌，也成为他重构时间的一种方式。假如他也有一个这样日常的午后，那么这阳光，这宁静，这不息的音乐，将成为一个怎样的事件？

四
这样的设想自然没有结果。但有一首诗，曾让他目瞪口呆，我是知道的。那是另一个诗人奥顿的句子——
时间可以容忍
勇敢和天真的人
并在一星期里漠视
一个美丽的躯体

崇拜语言和原谅
每个它赖以生存的人
宽恕懦怯自负
把荣耀献在他们脚下

五
实际上，在时光的洪流里，谁也扣留不了时间。
奥顿不能，布罗茨基不能。
一粒秋天的草籽也不能。
我们，只是被时间，暂时的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