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账
那是一间被木板隔成的小屋,小得被一张床和一个简陋的电视柜就给挤得湿漉漉的,顶子上的三色布加重了屋子里空气中的潮湿气息,像是要把两个人笼罩在了闷热的蒸汽房中的盖子。电视机也小,却丝毫不影响正在进行中的一
那是一间被木板隔成的小屋,小得被一张床和一个简陋的电视柜就给挤得湿漉漉的,顶子上的三色布加重了屋子里空气中的潮湿气息,像是要把两个人笼罩在了闷热的蒸汽房中的盖子。电视机也小,却丝毫不影响正在进行中的一场爱情故事,吵闹、哭泣、激情如火如荼地上演,把个故事推向了高潮。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床上,这张床这是这个屋子里唯一可坐的地方。房外的汽车不断续地轰鸣,蝉无休止地聒噪,但他们已明显忽略了它们的存在,专心致志、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机,他们也许需要从电视里面的这个故事中给与他们一些启发或是提示。
与其说他是一个男人,还不如说他是一个小伙子,柔软的有些弯曲的胡须以及白嫩的脸庞能说明这个问题。他向床后挪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想说点儿什么,可能是屋里的氛围太过局促,也可能是他不想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最终他没说,视线从女人的耳际转向了花花绿绿的电视机屏幕。
电视机音量很小,整个工棚内宁静而又祥和,与以往喧嚣纷杂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多数人已从这里搬走,因为他们已经找到其它好的落脚点,留下的正在为以后的道路奔波,试图改变目前这种不利的窘况。因此诺大的工棚里只有这间小屋子里的两个人存在,其他的全都出去了,他们在毒辣的阳光下或骑车或步行于炽热的水泥路面。
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汗珠,一部分被床头的风扇蒸发,让屋子水气更加浓烈了,能一把抓出水来。小伙子进门时下意识的随手关了门,女人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令人窒息的温热气体让他们大口喘气,浑身燥热难当,可谁也没想着要把门打开透透气。
小伙子刚来这里不久,还不到两个月,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还比较陌生,除了挨着他坐在一起的这个女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用好听点儿的词,他们叫做青梅竹马。小伙子从小学习成绩较好,一路从小学读到了大学,女人在这点上就不行了,初中没毕业就草草收场,然后再草草的把自己给嫁出去,过上了全新的生活,然后跟随自己的丈夫来这里打工。让女人意想不到的是,读了大学的小伙子也来到了这里,跟他们一起在这家工厂打起了工。
就这样没结婚的小伙子与结了婚的女人在工厂门口不期而遇,女人很惊愕,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看着他,他歪着嘴笑了笑,扛着行李就进了去。
就这样小伙子住了下来。这是一个毛纺厂,要求工人必须具备一定的技术能力,对新手来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学习期,劳动量也是很大的。一开始,女人断定小伙子吃不消,肯定待不了多长时间。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错误的,小伙子韧劲儿十足,根本就不像一个刚走出校园的学生,虚心而又投入地跟着女人的丈夫学习毛纺技巧。女人的丈夫是这个厂的师傅,有带新手的义务,教得很是用心,加上小伙子头脑聪明体格强健,很快的,小伙子就能自主从业,并正式成为这个厂的工人。
女人在小伙子面前显得有些慌张,像见到拱猪的兔子。她总觉得小伙子的到来搅乱了他的生活,她不敢与小伙子正面相视,小伙子的目光中有一种慑人的气魄,有些咄咄逼人,像两束光照得女人有些心虚,女人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心虚,反正,像欠了他什么东西一样。
但小伙子并没有有意进入她的生活。工厂里的生活没有半点儿空隙,上班,上班,然后加班,工人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上班,没有也不想有空闲时间,因为上班的时间越长,就预示着他们的工资越高,出来挣钱,谁不是想着越多越好?因此对于工人们来说,没班上反而让他们不自在,越忙他们越充实、越高兴。小伙子表现得如其他工人一样的唯利是图,争分夺秒的投入到工作中,别人吃饭要十分钟,而他只需要五分钟就搞定,然后冲到车间继续干活。碰到女人,一如既往地歪嘴一笑。女人见到这个笑容,依然不能释怀,总觉得他这个笑别有意味。
女人丈夫是工厂的师傅,享有一间单独的小屋。小伙子没到这个级别,只能和其他员工一起挤大宿舍。大宿舍挨着小屋,女人有时候想听一听大宿舍的情况,无奈里面总是吵吵嚷嚷的,混杂着各个地方的方言,听着听着,就听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让她想起了老家成群的麻雀。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对小伙子也不再像原来那样紧张了,但他们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连一句简单的问候也没有。不过在眼神上,他们之间有了一些交流,女人的眼中满是疑问,你究竟是在干什么?小伙子淡定的眼神却总是一带而过,然后延续上他那酷酷的笑容,好像在说,就是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吧。让女人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在车间里不是很忙的时候,女人的丈夫就会请老乡们吃饭。宿舍里有锅灶,男人把菜买回来,女人三下两下一拾掇,一顿上好的饭菜就摆上了桌。是男人就要喝酒,于是女人就到外面铺子上买来啤酒。女人的丈夫话不多,左手持杯右手拿筷,只会说两个字,吃,喝。小伙子也不健谈,只顾低着头跟女人的丈夫一下下地捧杯,叮叮当当的声音很响亮,也很出彩,盖过了桌子上的吵闹声,震得女人耳膜嗡嗡响。
慢慢的厂子里订单越来越少了,空闲时间多了起来,身体透支的工人们并没有表现出能偷一点闲的欣喜表情,相反地个个面色凝重,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一样。女人的丈夫更加焦虑,急得团团转。厂子里的大多数工人都是他介绍来的,别人挣不到钱,肯定会埋怨他,大家无所事事时,他如热锅上的蚂蚁。
四月底,厂子里的恶劣的生意状况进一步加剧,听说是受什么非典的影响。女人的丈夫整天价骂骂咧咧的,对老板说,什么狗*****非典,关生意鸟事?老板也焦头烂额的,大声地朝他吼,拿不到订单,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想这样啊!发出去的货现在款都还没收回来,我不着急啊!女人的丈夫只得悻悻而去。
女人的丈夫开始到外面奔走,试图寻找下一个据点。可面对如今的大形势,找一个忙碌运作的工厂又何其艰难?只见他每天精神饱满的出去,然后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回来,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一些,皮肤上的黑却加深了一层。
正当大家为寻找新的东家东奔西走时,一件对工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的大事降临到了厂区的上空,老板跑了,携着工人的工资款跑了。一下子让全厂的人都蒙了,大家辛辛苦苦忙碌几个月的工资就这样没了,这老板也太狠心了!太不人道了!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女人的丈夫这时候没有慌乱,他说,大家先不要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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