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度岷山
细想起来,对九寨沟的向往,就我而言已不止是憧憬了一日两日了。记不清从久远的什么时候起,她那不可思议的美便一次次地撩拨着我的眼睛和心灵。影视、报刊、网络……各种媒介上有关九寨沟的信息铺天盖地,却是不象粗
细想起来,对九寨沟的向往,就我而言已不止是憧憬了一日两日了。记不清从久远的什么时候起,她那不可思议的美便一次次地撩拨着我的眼睛和心灵。影视、报刊、网络……各种媒介上有关九寨沟的信息铺天盖地,却是不象粗陋的吃食那么容易撑坏胃口。她美得迷幻,一如童话般的匪夷所思,天真而又霸道。正值寒冬,并非叨扰九寨美景的最佳时机,但我只这一段时间凑手,也就不及挑剔了,想来只算是看到了绝代佳人的青涩之颜吧。当真要领略她的万种风情,则一定要在秋天,应该是国庆节前后吧,冷暖相宜。那时节,色彩的功课已是做到十成足,定会让你在第一时间无可抵御地沦陷与迷失。
这次到九寨走的是陆路。九黄机场尚未开通,从成都需长途跋涉十多个小时方可到达,曾有朋友替我这一路上的颠簸与辛苦叫屈。可我心中倒是欢喜得紧。仿佛品评一位心仪已久的美人,不光想看她的五官与脸颊,连带还有她的身材、仪态、气质,她的服饰搭配、她的气息、她魅力所及的周边“气场”。我喜欢这样一步步地闻香识美人,原本是有着些渐入佳境的窃喜的,是不应放弃的心情愉悦的体验。
去九寨沟,我乘的是夜班车。乘夜班车去九寨沟,有三大好处:其一可节省住宿费,在车上睡觉,悠者游哉,岂不快活;其二可赢得时间,一觉醒来,已经置身人间仙境,岂不美哉;其三据说可以解决恐高症的问题,因为是夜间行车,那悬崖削壁之险,乃至山脚下奔腾咆哮的岷江,统统都被关到车窗之外去了。所谓望而生畏,“望”不见则无所“畏”也。
第一段路,果然舒服。躺在摇篮似的卧铺上,隔着车窗欣赏着疾速后退的街灯和捉迷藏般的星星,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一种如诗的梦幻油然而生。原来,这还没有进山,汽车是在成都到都江堰的一段高等级公路上平缓地行驶。
好景不长。进入盘山路了,车身忽然就扭动起来,满车卧着的乘客也就跟着运动起来。车一提速,大家的头就顶到车厢后壁上;一刹车,脚又蹬到前壁上。这是前后运动。车一爬坡,大家齐刷刷来个头朝下;车一下坡,又都刷刷齐来个列队起立。这可以称做上下运动。车子一个急转弯,一车人都被甩向一边,左一甩,右一甩,甩得整个人像蛇游似的,酸、麻、胀、痛很快钻入脖颈、腰际……胃部也像有蛇虫在蠕动,弄得人一阵阵作泛、想吐……这时,大家巴不得车子停下来,安静一会儿也好。
天从人愿。随着“哧”一声刹车,车子稳稳地停下来。有位女士在卧铺上长长地感叹一声“妈呀!坐这车真不容易啊!”一车人都笑,有的笑出声,有的在偷偷地笑,其实,都在附和那女士的感叹。折磨过后是轻松,一声叹息一声笑,仿佛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可遗憾的是前面发生交通事故了。前方的道路已被堵塞,后面的车子又爬上来,我们的车被挤在当中,想要掉头转回去也不可能。
车上的人们开始着急。夜走盘山路,车行人难过,车停人更难过。
夜深了,人们的火也消退了,前面的路也通了。车继续前进,颠簸比先前更厉害,感觉上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倒提着我的脚脖,左一甩,右一甩,片刻不停地作弄我。但此时满车里再也无人埋怨。一是大家适应力有所增加,二是知道牢骚发了也无用,更为重要的是大家已形成共识:车子颠簸得再厉害,走总比停的好。
曙色渐渐映上车窗,窗外有如絮的精灵在飞,是雪花。家乡已是春暖花开,这里还是冰雪世界,看周遭群山,白雪皑皑。停车休息。车子一停,大家就感到耳鼓膜一阵阵闷响,呼吸也不太顺畅,一了解,才知道已经到了海拔4000米的高处。
山头上有一座塑像,山腰有一座石碑,原来这是红军长征胜利会师之处——松潘。
离目的地还有一百多公里,山道格外崎岖,坡陡弯急,车子的晃荡程度可想而知。但大家都开始把笑容漾上面庞,甚至有人还唱起歌来。
熬过苦痛之后迎来的欢乐才是真正的欢乐。过去,我读古诗“关山度若飞”、“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总感到前后是矛盾的。经过一夜山路行车之后,才真正感受到“事非经过不知难”的哲理,领悟到乐观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真谛。毛泽东的诗写道:“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前一句就是乐观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体现,面对千里雪出,开始怎么喜得起来?分明是情势所迫,别无选择,无可奈何啊!要不,三军怎么要到“过后”才“尽开颜”呢?
夜度岷山的旅程,使我真正体验到一个办事情的完整过程:开始要选定目标,坚定信心,但不可不把困难估计够。一旦朝着目标出发,就很难有退路了;中途必须扎扎实实排难求进,要有应对突发灾难挑战的勇气和措施;真正的“尽开颜”,要等“过后”,到达目的地时才能出现。
2008年5月1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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